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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都來看狂飆里的故事

            杏彩體育2年前 (2023-02-14)高爾夫球資訊58

            第六章

            出師不

            第二天晚上,市醫(yī)院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亮,仿佛像燈塔一樣給人指引方向。醫(yī)院內(nèi)外的商販和保潔員等已經(jīng)換成了刑警隊員。瘋驢子從馬路對面的車上下來,在車內(nèi)曹闖的注視下走進醫(yī)院大門。

            漆黑的應急通道里,安欣換上了病號服,外面裹著件外套,正坐在樓梯上等他。此時的安欣又恢復了醫(yī)院里的神態(tài),看見瘋驢子,笑著打了聲招呼:老哥,來了。

            瘋驢子想笑,可笑得比哭還難看,他的腿止不住發(fā)抖。

            鎮(zhèn)定點兒,緊張的應該是我,是我去做手術。

            可我從沒想過送警察去做手術,大哥,我能抽根煙嗎?瘋驢子指指消防栓。

            火光驟然亮起,瘋驢子狠狠嘬了一口,臉色緩和了一點兒。

            政府,一會兒真要有事,你可要保護我??!” “你只要配合就不會有事。

            瘋驢子嘬著煙,拼命點頭。煙頭的紅色光點在樓道里忽明忽暗。

            門診大廳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人了,墻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已接近十一點半。眾人早已按捺不住。在醫(yī)院的樓道里,安欣盯著瘋驢子手里的手機,觀察瘋驢子的反應。瘋驢子時不時瞟一眼安欣,臉上直冒汗。

            安欣把下巴杵在自己的雙手上,說:瘋驢子,你是不是真瘋了?跟警察?;幽??

            瘋驢子急得有點兒結巴:…………我能耍什么花樣???他們來不來,我說了又不算。

            安欣抓起瘋驢子拿著電話的手:給他們打電話。

            他們用的都是公用電話,打也沒用。瘋驢子解釋著。安欣忽然生氣了,大喊一聲:打!

            瘋驢子連忙撥通電話,開了免提。對面?zhèn)鱽韱握{的嗡鳴,無人接聽。一聲聲嗡鳴擾亂著安欣的心。

            忽然,耳麥傳來曹闖驚喜的聲音:各單位注意,疑似目標出現(xiàn)。

            一輛白色面包車駛進醫(yī)院大門。張彪的眼睛瞪得溜圓,盯著車尾牌,隨即疑惑地對著耳麥說:曹隊,有點兒不對勁……”

            面包車停在醫(yī)院大門口,司機跳下來,拉開車門,和里面的家屬一起背起危重病人就往門診大廳跑。

            安欣和瘋驢子一前一后來到了門診大廳,瘋驢子有意放慢腳步,拉開距離。喬裝的護士和保安都嚴陣以待。忽然,刑警隊員的耳機里都傳出曹闖的聲音:所有單位注意,車牌尾號是28,不是這輛……”

            安欣一手扶著耳機,一扭頭,發(fā)現(xiàn)瘋驢子在他身后,低著頭微微發(fā)抖。安欣上前一把揪起瘋驢子的衣領,把他的臉揚起來。瘋驢子在笑,笑得發(fā)抖,他用手指著所有在場的刑警隊員,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。安欣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,他極力控制住自己要把瘋驢子打倒在地的沖動,把因為過度激動而顫抖的手附在耳麥上,咬著牙輕輕地說了一句:我們上當了!

            刑警隊中,所有隊員士氣低迷,對黃翠翠死亡案的調查再次回到了原點。安欣看著所有人垂頭喪氣的樣子,腦海中始終盤桓著一個想法:如果不是因為師父和兩位局長叔叔擔心自己的安危,是不是就不會提前抓捕瘋驢子?安欣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,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:一定要將黃翠翠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。

            而此時的瘋驢子正穿著囚服,戴著手銬,仰著頭在拘留室里發(fā)呆。他把頭埋進自己的膝蓋處,雙手輕輕地敲著自己的頭,自言自語:黃翠翠……黃翠翠……黃翠翠……”突然,他一拍腦袋,似乎想起了什

            么,他媽的,怎么偏偏是這個娘兒們!

            舊廠街的菜市場在午飯過后的一段時間里面沒什么客人,小龍、小虎拉著高啟強還有幾個攤主正在打撲克。高啟強又贏了一局,笑著看看

            扔掉牌的唐小龍,滿面春風地洗牌。

            旁邊的攤主趁機找到機會跟高啟強說:高哥,我求你的事兒,辦得怎么樣了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愣了一下,敷衍道:快了快了,別急。

            能不急嗎,好幾天沒動靜。你跟公安關系行不行?。?/span>

            小龍、小虎聽者有心,小龍拿起桌上的煙點了一支,抬眼盯著高啟強:強子,我也正想跟你商量呢。自從你不交管理費,別人也不想

            交,我們工作很受影響??!

            高啟強心里非常明白,如果他不能證明自己跟公安關系硬,小龍、小虎一定會再次踩在他身上吸血。高啟強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(fā)生,絕不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把手中洗好的牌輕輕地放到桌子上擺好,說:當初可是你們求著我回來的。

            唐小龍瞬間琢磨了一下,也不想一下子把關系搞僵。強子,你別多想,只不過我們真的很為難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笑著點點頭:那行,管理費咱們改天再談,我先幫他把事情辦了。放心,我說了給你辦。就一定能辦!他拍了拍身邊的攤主,隨后張羅著大家繼續(xù)抓牌。

            月黑風高。此時的高啟強正躲在角落的陰影里,盯著馬路對面的音像店。

            托他辦事的攤主領著一個年輕人匆匆走來。

            高哥,這是我弟弟。叫高哥!

            年輕人顯然有些害怕,點點頭喊了一聲:高哥!

            攤主回頭看著自己的弟弟,說:高哥為了你親自出馬,謝謝高哥。

            年輕人毫不猶豫馬上鞠躬,恭敬地說:謝謝高哥!

            這一瞬間高啟強產(chǎn)生了某種錯覺,十分受用。他隨即打開懷里的包,把里面的塑膠短棍遞給攤主和年輕人。

            攤主一下子傻眼了:高哥,這是干嗎?

            高啟強轉頭問年輕人:跟你搶生意的是不是他們家?年輕人點頭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轉頭看向音像店:走,我?guī)銈內(nèi)ィ伊怂麄儯?/span>年輕人瞬間了,望著他哥。

            攤主此刻也了,連忙說:高哥,我是想讓你幫忙,把公安搬出來

            嚇唬嚇唬他們,讓他們別欺負我弟就行了,至于嗎,動刀動槍的?高啟強轉頭瞪著攤主:是你求我來的,這就是我的辦法!

            音像店中,店員正趴在柜臺上津津有味地看一部香港電影。高啟強沖進店里,二話沒說,抄起塑膠棍就砸。貨架上的光盤碎了一地,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酣暢淋漓的舒爽感讓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。攤主兄弟倆跟進來,也被高啟強的瘋狂嚇了一跳,萬般無奈之下,只好苦著臉也跟著一通亂砸。好一陣之后,高啟強看著一地的狼藉,慢慢走到柜臺前,抓起電話聽筒,遞給嚇傻的店員:給你們老板打電話,說我在這里等他。

            收到消息的音像店老板第一時間帶著幾個小兄弟,抄著棍棒沖進店里。一地狼藉中,高啟強坐在椅子上,蹺著二郎腿。他的手看似隨意地搭在椅背后面,其實一直在不停抖動。

            老板看見攤主的弟弟,心里明白了,指著攤主的弟弟大喊:叫人來我就怕你???給我打!

            高啟強沒有起身,依然坐在那兒,喊了一句:等等!小弟們停下,回頭看著老板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著老板,說:我是來找你談話的,不是來打架的,你要打架,我只好報警。

            老板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。報警?你把我店里砸成這樣,你還敢報警?

            高啟強依然沒有站起身,而是將放在椅子邊的大麻袋用腳踢開,封面艷俗的黃色光盤撒了出來。

            我們剛砸的那些不過是盜版的DVD、游戲盤。警察要是來了,看到你藏的這堆毛片兒,你看先抓誰?

            老板有些遲疑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扭頭看著攤主,說道:別愣著,報警。給市局的安局長打電話,就說我找他。

            攤主莫名其妙,一邊磨磨蹭蹭掏手機,一邊湊近高啟強,悄聲說道:我沒他電話啊?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著音像店老板,嘴里快速地說出了一個手機號。攤主拿著手機,開始一個一個數(shù)字按下去。

            等等!老板皺著眉頭看著高啟強,然后拖了一把椅子,坐到高啟強對面,沒必要報警,你要談,我就跟你談。

            這是我小兄弟,你派人砸了他的攤子,不許他賣光盤,還說見一次打一次,有沒有這事兒?

            有。老板說道。

            做生意,和氣生財,京海這么大,你一家也吃不完。今天你把他攆走了,明天一樣有別人干。

            老板思索片刻。只要他別來下河街,別的地兒我不管。高啟強看著身邊的年輕人:聽見沒有,行不行?

            年輕人連忙點頭:行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站起身:那就說定了。今天多有得罪,改天我請你吃海鮮。

            老板擺擺手。高啟強點點頭,帶著人離開。出門前,老板叫住高啟強:兄弟,留個名號。

            沒什么名號,高啟強,舊廠街賣魚的。所以我說請你吃海鮮,也是認真的。

            第二天的水產(chǎn)攤位上,高啟強剛來,就看到安欣一身警服走進菜市場。高啟強以為是砸店的事案發(fā)了,正心虛,安欣已經(jīng)徑自走到水產(chǎn)店攤位前,沖正在忙碌的高啟強揮了揮手,大聲說道:老高!

            高啟強硬擠出笑容:安警官,有……有事兒嗎?

            安欣站在那兒,轉身看了一圈菜市場,又回頭仔細地打量著高啟強:最近挺好的?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愈發(fā)緊張:麻煩?沒,沒有啊。

            安欣看了看水池里的各種魚,又抓起一只活蹦亂跳的蝦看了

            看。前幾天在忙,后來才聽說你去公安局找過我?說著話,安欣又把蝦扔了回去。

            哦,一直也沒機會報答你,想給你送點兒海貨。高啟強笑著說。客氣啦,我可不敢收。你要想幫我,就幫我打聽個人吧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松了口氣,一聽說有事也許能幫上安欣,他瞬間來了精神。此時攤主們都在觀望。高啟強神秘地說:這兒人多嘴雜的,不安全,咱倆換個地兒說話。臨走又不忘朝旁邊的攤主喊,老亮!幫我照顧一下攤子!

            不會耽誤你生意?安欣問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用毛巾擦了擦手,說:沒事,平時我請都請不來你,走!說著,親熱地攬著安欣離開了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坐在安欣的車里,仔細地端詳著手中黃翠翠的照片,認真地聽安欣介紹情況。

            死者叫黃翠翠,生前曾在舊廠街一帶活動過,有賣淫行為,接觸的社會人員也比較復雜。你在菜市場接觸到的人比較多,想拜托你打聽打聽,看有沒有什么線索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點頭:好,照片讓復印嗎?” “沒問題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想了想,又說:那我多復印幾張,每個攤子都留一張,讓他們都幫著去打聽。這樣可以嗎?

            安欣笑了笑:謝了!市場管理處的兄弟倆沒再找你麻煩吧?” “沒有。

            安欣拍了拍高啟強:再有什么事,不要沖動,用法律途徑解決問題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著安欣有一點兒感動:放心吧。此時的高啟強很想把砸了音像店的事情告訴他,可是看著安欣的眼睛,不知道為什么,什么也說不出來。也許是怕一直關心自己的安警官傷心?高啟強自己也不知道,索性先隨他去吧。

            回到菜市場的攤位上,高啟強發(fā)現(xiàn)案臺上多了不少東西——菜、肉、豆腐……唐家兄弟倆也永久減免了高啟強的管理費。安欣這一次的到來徹底讓菜市場的人們相信了高啟強的實力。高啟強開心地笑著,拍了拍身邊唐小龍的肩膀,就像安欣拍他一樣。

            第七章

            不同的軌

            心情不錯的高啟強哼著小曲兒,拎著集市上大家送的禮物,到了家門口,費勁地掏兜拿鑰匙。門突然自己開了。高啟強嚇了一跳,扔了禮物就在地上撿磚頭。

            弟弟高啟盛從門口跳出來,一把抱住他。哥!我回來了!

            高啟強開心地看著高啟盛,又忽然推開弟弟:胡鬧,一驚一乍的!剛開學不到一個月,你怎么就回來了?

            我回來你不高興嗎?不想我嗎?我這最后半年實習,辦了手續(xù)就能離校。

            你工作找好了?

            我答應過的,回來幫你。

            你要跟我賣魚啊?看我不打死你!高啟強作勢要打。高啟盛趕緊躲。哥,我這次回來真的是帶你發(fā)財?shù)模?/span>” “發(fā)財,我看你是發(fā)燒了!

            哥,眼下有個大商機。咱們抓住了,就是踩在了時代的風口上!

            什么商機?

            高啟盛從口袋里掏出個小靈通手機,在大哥面前晃了晃。

            高啟盛向哥哥詳細講著自己的商業(yè)計劃??粗d奮不已、喋喋不休的高啟盛,高啟強逐漸放棄了將其扭送回學校的念頭……

            白金瀚KTV,京海市色情業(yè)的溫床。這里的領班太極打得熟門熟路,說什么都不承認黃翠翠曾在這里上過班。幾番回合下來,安欣的執(zhí)拗徹底被激發(fā)。他拉著李響換上一身警服,站在白金瀚大廳的門口,審視著每一個來往的人。領班站在后面,敢怒不敢言,只好從兜里默默地掏出了手機。

            白金瀚的老板徐江四十多歲,年富力強,早年是一名貨車司機,后來因為抱對了大腿,依靠和上層的關系飛黃騰達。此時的他正躺在自己豪華別墅的舒適沙發(fā)上看著電視。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頭邊嗡嗡響起,吵得他心煩。他忽然一把抓起電話:他媽的誰呀?震得老子頭

            疼。

            電話那頭傳來了領班著急又唯唯諾諾的聲音:江哥,警察來了。徐江不緊不慢地坐起來:他媽的,剛天黑就來掃黃?

           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,說道:不是掃黃,是來查一個陪酒的女孩。

            隨便他們查,只要沒抓到現(xiàn)行,他們也沒辦法。嗯,對了,他們

            查的那個女孩叫什么?

            好像,好像叫黃翠翠。

            徐江了一聲,忽然騰地一下從沙發(fā)上彈起來:你他媽屬牙膏的,一句一句往外擠?徐江繞著沙發(fā)轉了兩圈,聽著,叫那些女孩都回去,今天歇了。打聽一下來的是什么人,我想辦法。

            夜已經(jīng)深了,公安局局長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。安欣氣急敗壞地沖進安長林的辦公室,質問安長林為什么幫白金瀚的人,強迫自己停止盤查。

            他們是殺害黃翠翠的兇手嗎?他們是倒賣器官的罪犯嗎?你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證據(jù)都沒有,橫什么?安長林的耐心已經(jīng)快要被安欣磨沒了,不讓你查是保護你,你都干了些什么?穿上警服堵在人家門口,嚴重干擾正常營業(yè)?;仡^誰拿這個給你上眼藥,一上一個準!

            面前的安欣依舊氣哼哼的。

            安長林繼續(xù)說著:你當警察免不了得罪人,所以先要學會保護自己,命都沒了,你拿什么跟人斗?光憑一腔熱血,有用嗎?你是有勇無謀的匹夫嗎?

            是你說的,這個案子人命關天,人命關天啊!命案必破不能拖。安欣不依不饒。

            我說的話多了,你凈挑你想聽的。你還在這兒給我上綱上線,指手畫腳,等你當上了局長再說。安長林說完摔門而出。

            路邊的大排檔煙熏火燎,各種燒烤的香味交織在一起,香氣四溢,這里擠滿了來吃夜宵的年輕人。安欣和孟鈺面對面坐著,此時的孟鈺已經(jīng)知道了,之前安欣其實什么病都沒有。桌上零零散散擺了各種烤串,孟鈺看著安欣發(fā)呆的神情,調皮地笑了笑。

            這么長時間沒見了,你就只會發(fā)呆,沒什么想跟我說的?

            安欣揉了揉腦袋:這是我當警察碰到的第一個大案子,我太想破案了。對不起??!

            那我就陪你聊聊案子。說著話,孟鈺又從懷里的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法醫(yī)學專著擺在桌上,得意地指了指,看看。

            安欣一怔:你怎么看這個?說著拿起書隨意地翻著。令安欣沒有想到的是,里面夾著各種顏色的便箋紙,上面記滿了筆記。

            書呢,是從圖書館里借的。醫(yī)學上,器官移植的最佳時間是十二個小時以內(nèi),一場移植手術普遍是四個小時。十二減四等于八,八個小時不可能將切下的器官進行遠距離轉移……所以呢……”

            安欣瞬間進入狀態(tài):說重點!

            這還不明白嗎?如果是外地接受器官移植的人,只要查找這幾天

            來到京海的人誰有器官移植的需要,也許就能找到線索。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線索,那就證明是另一種可能,就是這個人是京海人,那就再查京海本市需要器官移植的重點人群,言而總之、總而言之,這個人一定就在京海。

            安欣眼神一亮,點點頭,隨即又搖搖頭:你這個推理有兩個問

            題,第一,接受器官的人不一定登記過,我看過報道,有些外國人也來中國移植黑市器官,這些人根本不在我國的醫(yī)療記錄里。第二,我們抓的嫌疑人從沒說過切除手術是在京海做。只要四個小時,就可以把人轉移到省外。

            可是醫(yī)院會發(fā)現(xiàn)你失蹤了。

            這就是他們狠毒的地方,一個胃癌患者突然失蹤,多半讓人聯(lián)想到自殺或者是為了給家里節(jié)省開銷而自動放棄治療。而且就算追查,失蹤也是民事案件,不會驚動刑警。

            孟鈺剛提起來的精神被瞬間擊潰,她喪氣地合上書:那我的功夫都白費了。

            怎么能白費功夫,我告訴你,你這個思路倒是提醒了我,應該把有能力做器官移植手術的醫(yī)院都排查一遍,如果找到線索,就是你的頭功!

            安欣有了思路,心情大好,埋頭大口吃起了食物。

            那,親愛的安警官,聊完了案子,是不是能聊聊咱倆的事兒了?

            安欣瞬間石化了一下。

            孟鈺有些嚴肅地看著安欣:你在醫(yī)院不是問我為什么突然回京海嗎?告訴你,我馬上要研究生畢業(yè)了,我想留在北京。你的意見

            呢?孟鈺小心翼翼地問。

            我的意見是——隨著心走,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不然將來會后悔的。

            可我想聽到的是你會陪我一起去。孟鈺說著,坐在了安欣身邊。可我去北京能干什么呢?除了軍人和警察,我什么也不會干。

            孟鈺還來不及繼續(xù)說,突然傳來咣當一聲,不遠處的桌子被掀了。兩桌爛仔不知什么原因吵了起來,砸開啤酒瓶就要動手。吃夜宵的人紛紛避讓。安欣臉色一沉,起身要上。

            孟鈺拽住他:你干什么?那么多人呢,趕緊躲遠點兒。兩桌人已經(jīng)打了起來。

            別人可以躲,我怎么行?

            為什么?沒人知道你是警察。

            安欣掙脫她的手:我自己知道。說著話,安欣已經(jīng)沖了上去。眼看著去拉架的安欣瞬間被淹沒在人堆里,孟鈺的眼圈紅了起來,

            安欣的答案似乎已經(jīng)不言而喻了。

            而同一時間,高啟強正和弟弟坐在豪華的飯店包廂里,目瞪口呆地看著富麗堂皇的環(huán)境。今晚他們要見一位能幫助他們做小靈通生意的領導,對方叫龔開疆,是高啟盛同學小曹的父親介紹的。客人到來之后,倒也十分爽快地答應幫忙——只要高家兄弟拿出三萬元。

            正在高啟強一籌莫展的時候,唐小龍介紹了一個門道。一個叫徐雷的小年輕欠債不還,還痛打了前去討債的人,債主氣不過,便說,如果有人能替自己出口氣,揍徐雷一頓,三萬元的欠款可以直接給辦事的人。想著弟弟高啟盛要變賣自己學習用的電腦和書來湊錢,高啟強咬著牙,將唐小龍說的事情應承了下來。

            鄉(xiāng)間的景色十分優(yōu)美,只不過今天的高啟強沒有這個閑情雅致去欣賞。他與小龍、小虎開著一輛拉菜的小貨車到達目的地,停在鄉(xiāng)間的道邊。據(jù)唐家兄弟說,徐雷就在河灘釣魚。高啟強看唐家兄弟二人手里抄著家伙,擔心出事兒,于是說服唐家兄弟自己先去找徐雷談談。

            河灘上有兩個年輕人,都是二十歲上下,其中一個生得人高馬大,正是欠款的正主徐雷。他此刻身上套著到胸口的皮衣褲,手上戴著橡膠手套,拿著電魚器,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河里走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從草叢里走出來,沖兩人打招呼:哎!

            徐雷聽見喊聲,嚇了一跳,看見岸上的高啟強后隨口說了一句:真他媽倒霉。你誰啊,漁政的嗎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搖搖頭:不是。” “公安?

            也不是。

            徐雷松了口氣。都不是就行,今天你什么也沒看見,待會兒小爺送你一百,買煙抽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著還在向河灘深處走去的二人,大聲問:你們誰是徐雷?

            徐雷一轉身:找我干嗎?

            高啟強向河邊走了走,說:聽說你欠賬不還,我來勸勸你。

            徐雷一聽就笑了:你們這幫討債的是蒼蠅嗎?不長記性,打跑一波又來一波。趕緊他媽的滾,小爺今天心情好,不想動手。再不走,等小爺上去,打得你媽都不認!

            我也不想跟你動手,但是你再不還錢就有人跟你動手了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說完,徐雷被激怒了,嘴里嚷嚷著:還他媽敢嚇唬我,我他媽叫你長長記性!

            徐雷急著上岸,加快了步伐,卻不想腳下一滑,撲倒在水里,立馬被電魚器電暈了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嚇了一跳,不知出了什么事。

            徐雷的朋友也嚇壞了,伸手想去拉他,沒留神也沾到了水,瞬間被電暈。兩人都面朝下扣在水里,一動不動。又過了片刻,水面上浮起幾條死魚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,既不知所措,又本能地想去救人。他四下尋找,發(fā)現(xiàn)了徐雷和朋友換下來的衣褲,還有一臺發(fā)電機。關掉發(fā)電機,嗡鳴聲停止了。徐雷和他的朋友仍然趴在水里,一動不動。高啟強鼓起勇氣,下水把徐雷拖上來,又掐人中又對著胸口重捶。徐雷一動不動,高啟強用手試著摸了摸,發(fā)現(xiàn)徐雷已經(jīng)沒有了呼吸。他緊張地站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很快他鎮(zhèn)靜下來,四下張望,確定沒人,咬咬牙,把尸體翻過來,重新推回水里,然后轉身就跑。

            回到車里,高啟強臉色鐵青地讓小龍、小虎趕快開車離開這里。他坐在車里拼命壓抑著情緒,還是渾身發(fā)抖。過了片刻,高啟強緩緩地說:聽著,今天我們誰都沒來過這里,記住沒有?小龍、小虎茫然地答應著。小龍通過后視鏡看見高啟強有些扭曲的臉,隱隱覺得好像不對勁。

            第八章

            電魚

            公安局內(nèi),安欣正和大家繼續(xù)研究著黃翠翠案件的線索,卻突然被新的案件打斷——鄉(xiāng)間河灘邊發(fā)現(xiàn)了兩名年輕男子的尸體。刑偵隊和法醫(yī)陸續(xù)到達現(xiàn)場,現(xiàn)場的警員已經(jīng)拉好了警戒線,圍觀的村民已經(jīng)人山人海。法醫(yī)對尸體做了初步檢查,正向孟德海匯報情況。

            初步判斷是觸電導致休克后溺水死亡。從死者身上找到了身份證,一個叫徐雷……一個叫閆謹。

            警戒線外突然大亂,有人哭喊著往里沖。徐江號啕大哭:兒子!小雷!

            警員在極力勸阻,徐江的小弟使勁用身體擠開警察,眼看要起沖突。

            打手老六看著警察,喊道:趕緊給老子讓開,死的是我們老大的兒子!

            警員毅然決然地說:現(xiàn)場勘查沒有結束,誰都不能進!安欣看著徐江,覺得眼熟。孟德海也在端詳徐江。

            安欣湊在孟德海耳邊,輕聲說:那家屬看著有點兒眼熟。” “他就是徐江。

            安欣詫異地睜大了眼睛。

            孟德海喃喃道:徐雷……徐江……天下真有這么巧的事。幾個小時前徐江還一定要求請客吃飯,現(xiàn)在卻成了死者家屬。

            徐江越過了警戒線,哭號著跌跌撞撞撲向尸體,被李響、張彪等人攔住。

            安欣走上前說:我們還在勘查現(xiàn)場,請您諒解。

            徐江臉上鼻涕眼淚已經(jīng)糊成一片,哽咽道:我就想看一眼我兒……”

            安欣有些為難地說了一句:人在水里泡了一天,昨晚上又下了大雨,還是不看的好。

            徐江嘴唇哆嗦著:他是怎么死的?

            現(xiàn)在還不能下結論,等最終結果出來我們會聯(lián)系你的。

            徐江兇相畢露地抓住安欣:如果他是被殺的,你一定要告訴我!一定一定要告訴我??!

            小龍、小虎正在家里喝著酒,墻上的等離子大電視上開始播放晚間新聞。

            主持人:……本地居民徐某、閆某攜帶電魚工具,到河灘違規(guī)電魚,不慎觸電身亡……

            唐小龍和唐小虎聽著新聞報道,驚得張大了嘴巴。

            而同樣在家中看到新聞的高啟強也是心如亂麻,為了防止被弟弟看出自己的不對勁,他只好借口說不舒服,早早鉆進了被窩,可是雖然蓋著厚厚的被子,高啟強依然抖得厲害。

            深夜,高家的門被敲響。一直睜著眼睛警惕異常的高啟強如驚弓之鳥般彈起來,抓起藏在枕頭下的菜刀。門又被敲了幾下,只不過敲得異常輕,高啟強側身到門縫處,屏息凝神地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
            小龍輕輕地喊了一句:強哥,在家嗎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松了口氣,把門拉開。他一轉頭,睡得迷迷糊糊的高啟盛也爬起來了,高啟強忙將菜刀別在身后。

            小龍一進門,看見了站在身后的高啟盛,說:小盛也回來了?高啟強看看他們身后,隨手關上門:你們怎么來了?

            小虎連忙說道:攤兒上沒見著你,過來看看。高啟強點點頭:有點兒不舒服,躺一天。

            高啟盛望著他們,不知道哥哥什么時候與唐氏兄弟成了朋友,很是拘束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著有些尷尬的高啟盛說:小盛,出去買點兒吃的招待客人。

            高啟盛想說些什么,一看哥哥的眼神,乖乖出去了。門一關,房間忽然安靜下來,氣氛有些尷尬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揉了揉臉:坐!

            小龍、小虎一邊道謝,一邊坐下,破舊的椅子發(fā)出嘎吱的聲響。高啟強沉默片刻后直奔主題:你們看新聞了?小龍、小虎互相看

            了一眼,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往下接。高啟強擺擺手,算了,當我沒說。說吧,找我什么事兒?

            小龍?zhí)统鲆粋€厚厚的紙包,推到高啟強面前。

            強子,嗯……強哥,這是老板給的,說好的數(shù),三萬,這里是五萬,一分不少,你點點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兇光一閃,看著小龍:你說什么?你們告訴他了?

            小虎忙道:沒有沒有,強哥,就是老板也看見新聞了,主動聯(lián)系的我們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猶豫了一下:他怎么說?為什么是五萬?

            小龍想了想,看著高啟強,說:他是聰明人。他原話說,他不想打聽是誰干的,也不敢打聽。另外的兩萬就當是買一個守口如瓶,就當什么也沒發(fā)生過,全爛在肚子里,一個字都不往外說。

            他不認識我,我不認識他,對大家都好。說著話,高啟強打開紙包,點出兩萬五,遞給小龍,當時說好的,事成之后一家一半,這是你們的。

            小龍趕緊推辭:不不不,強哥,我們什么都沒干,錢都是你的。還有,以前的事對不住了。

            說著,曾經(jīng)不可一世、飛揚跋扈的小龍竟在高啟強面前低下了頭,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看小龍,又看看小虎,輕輕地說:拿了這錢,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,誰也別想跑。你說呢,龍哥?嗯?虎哥?

            小龍哆嗦著接過錢,又連著直擺手:強哥您千萬別再說了,我明白了,這錢,我們哥倆拿了,以后你就是我們大哥,我們的命就交給你了!

            不久后,離舊廠街菜市場不太遠的地方,一群工人攀著腳手架,把強盛小靈通專賣的招牌掛了起來。小龍小虎帶著菜市場的攤主把高

            啟強圍了一圈,大伙兒手里都拎著禮物。

            老高往后要吃菜,就從我家拿,保證給你留最新鮮的!

            老高,處這么久,真舍不得你走!幾個攤主七嘴八舌地說道。小龍看著大家,說:強哥是要發(fā)大財?shù)?,在咱們這小池塘,怎么

            能待得???

            高啟強笑了,笑得有些苦澀:我會常回來看大家的。

            市局刑偵隊會議室里的白板上貼著電魚案的案情照片。案發(fā)當晚下了大雨,現(xiàn)場大部分痕跡已經(jīng)無法還原,根據(jù)現(xiàn)有證據(jù),大概率是意外,但是警方從發(fā)電機上提取到半枚指紋,并不屬于兩名死者,因此安欣認定案發(fā)現(xiàn)場還有第三個人。雖然即使有第三個人也無法斷定就是兇手,可安欣依然堅持查明真相。

            會客室里,高啟強一直等到安欣開完會過來,見到安欣,高啟強馬上起身表功。

            安警官,你叫我打聽那個黃翠翠,我問到了!

            安欣驚喜地上前:趕緊說說!

            她以前有個男朋友,也在舊廠街一帶混,六年前搶劫出租車被判了,現(xiàn)在還沒出來。

            安欣想了想:都六年了,估計跟這案子沒關系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搖頭,也幫著分析:不好說,他這個人腦子一根筋,不知道黃翠翠怎么得罪他了,他在里面揚言,等出來就要殺了黃翠翠。

            安欣思索著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試探地問道:安警官,我這個消息是不是沒用?

            安欣拍了拍高啟強的肩膀:怎么會?當然有用。他沒有作案時間,但沒準在監(jiān)獄交了什么朋友,能替他動手。我會聯(lián)系監(jiān)獄那邊。

            有用就好。高啟強環(huán)顧四周,心里很感慨,上次我來這兒還是過年吃餃子。

            安欣笑了一聲:又饞了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搖搖頭:上次給你拿點兒海鮮沒有別的意思,就是想著謝謝你,你應該也知道,像我們這種等級的人是交不到什么朋友的,哎,等你有空,我包餃子給你吃。

            怎么會,我有時間一定吃你包的餃子,不過最近沒空,忙死了。” “就為黃翠翠這個案子?高啟強看似隨意地聊著。

            安欣搖搖頭:何止啊,這不剛出了一個電魚的案子嗎?高啟強強裝著鎮(zhèn)定說:我看新聞了,電魚把自己電死了。

            安欣搖頭:沒那么簡單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聞言,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——……沒那么簡單?

            安欣隨意擺擺手,又給高啟強倒了一杯水,說:可能是意外,也可能不是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一陣慌亂,但很快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用得著我盡管說!需要什么線索,我可以幫你打聽。

            安欣笑著拍了一下高啟強的肩膀,說:不用,已經(jīng)麻煩你很多了。

            入夜的白金瀚人聲鼎沸,紙醉金迷,包廂內(nèi)燈光曖昧。高啟盛局促地坐在卡座里,正在招待幫他介紹龔開疆的同學小曹。同學小曹一臉趾高氣揚,對著高啟盛頤指氣使。高啟盛強壓著怒火,一直等到小曹喝得醉醺醺,高啟盛扶著他說送他回家。

            街上車來人往,高啟盛扶著小曹,隨口應付著他的醉話。突然,小曹摸了摸口袋,臉色一變,說:我手機丟了。” “丟哪兒了?高啟盛問道。

            小曹一邊翻找一邊說:不知道。

            是不是你剛才撒尿的時候丟的?

            陪我回去找找!新買的,兩千多塊錢呢。

            高啟盛攔住小曹:你去找,我回白金瀚看看,說不定丟在包廂里了。

            小曹著急地說:那你快去,要讓他們撿到了肯定不會還的。

            高啟盛點點頭,匆匆按原路返回。小曹捏著鼻子,在低矮的樹叢里尋找手機,忽然眼前一亮,手機果然落在地上。高啟盛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后,一磚頭砸倒小曹,惡狠狠地對他拳打腳踢。

            半晌,小曹沒了動靜,高啟盛才住手。他發(fā)泄完情緒,很快冷靜下來,向四周望了望,漆黑一片,四下無人。高啟盛將磚頭遠遠地拋出去,從小曹身上拿走了手機和錢包,匆匆離去。

            安欣馬不停蹄查著案子,痛失獨子的徐江更是沒有閑著。他已經(jīng)打聽到一個賭場老板曾四處找人說要收拾徐雷。徐江當即帶著自己的所有打手小弟前往賭場一頓打砸,問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,一把火燒了對方的地盤。

            由于接到了小曹的報警,安欣和李響順道來白金瀚了解小曹被搶劫的線索,沒想到正好碰上徐江帶著打手們從電梯里出來,徐江手的指節(jié)上因為打人裂開了傷口,用手絹捂著,全身的亢奮勁還沒褪去。

            徐江認出了安欣,不由一怔:警官,我兒子的事有消息了?” “在查。有什么新的情況會通知你。

            通知?那你今天來干嗎?

            安欣往四周看了看:調查一個搶劫案。徐江大驚小怪道:搶劫?!你們誰干的?服務員、前臺、領班都拼命搖頭。

            徐江點點頭:不是你們干的?那知道是誰干的嗎?眾人更拼命地搖頭。

            徐江笑了:看見了吧?我非常配合!你們也要多上點兒心,睜大了眼睛,把害我兒子的兇手找出來!說話的時候,他用手點著安欣的鼻子。

            安欣發(fā)現(xiàn)了徐江手上的傷口。目前法醫(yī)的鑒定是意外溺水。我們會繼續(xù)調查。如果另有兇手,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他。希望你相信警察,不要一時沖動,讓自己受傷。

            徐江意識到自己失態(tài),下意識地縮回手,掩飾傷口。他帶人怏怏地離開。安欣再次叫住他。

            徐先生,還有個事情需要你幫忙。

            說。

            安欣看了看徐江和他周圍的人。我們之前來過幾次,有個叫黃翠翠的女孩兒,之前在白金瀚上班。我們想找知情人了解一下情況。

            徐江強裝鎮(zhèn)定地說:黃翠翠?轉頭看著領班,干什么的?

            領班連忙點頭說:嗯,這位警官說是在這兒陪酒的。但女孩兒流動性太大,問了好幾個人,沒人認得。

            你聽到了?我可以再幫你問問,有消息聯(lián)系你們。

            安欣和李響回到刑偵隊向曹闖介紹情況。

            安欣說:徐江的樣子一看就是剛打完架。我們應該安排人手盯著他,防止更大惡性案件的發(fā)生。

            曹闖苦笑道:一個蘿卜一個坑,哪還分得出人手?說著將介紹信往桌上一拍,這是你要的監(jiān)獄介紹信。你們還是盯緊黃翠翠的案子吧,局長要求限期破案呢!

            第九章

            徐江的私

            市監(jiān)獄預審室里,攝像頭紅燈閃爍。門開了,頭剃成青瓜皮、三十歲上下、陰郁中帶著狠勁的老默穿著號服,在獄警的押解下進屋,坐到安欣和李響對面。

            安欣亮出證件,說:市局刑警隊,找你了解點兒情況。

            老默用手指甲摳了摳牙,冷笑道:找錯人了,我從不出賣別人。李響看著老默:你還挺有原則。監(jiān)獄待舒服了,不想出來?

            出去干嗎?爹死了,娘死了,娃也死了,出去也沒個盼頭。

            安欣笑著說:你都沒結過婚,哪來的娃?逛超市啊,買一贈一?老默突然暴怒,一拳把桌子砸得直晃:媽的婊子黃翠翠,害死老

            子的娃,我出去一定弄死她!

            安欣點頭:巧了,我們來找你,就是想問黃翠翠的事。老默一臉兇相:那個婊子,惡毒得很,你們快去抓她!” “說說看,她是怎么害死你娃的?

            老默把身體靠在椅背上,緩緩說:六年前,她還在給老子暖床,結果懷上了,說結婚又嫌我沒錢。沒錢好說呀,我去搶嘛,搶了個出租車,總共不到三百塊錢,判了六年。黃翠翠過來跟我哭,說等不了,就把孩子打掉了。

            安欣跟李響對了下眼神。安欣沉聲道:黃翠翠死了。

            老默一怔:死了?死得好!哈哈哈,死得好!他哈哈大笑,眼角卻有淚涌出來,那個婊子沒死在我手上,便宜她嘍。

            你知不知道誰會殺她?安欣問道。老默指指自己:我!

            安欣搖搖頭:除了你。

            鬼知道她又得罪了什么人。

            安欣想了想,說:我說幾個關鍵詞,你回去好好想想。第一,器官買賣;第二,白金瀚老板徐江。想到什么就聯(lián)系我們。安欣和李響起身要走,安欣又想起什么,回身看著老默,能不能給我?guī)赘愕念^發(fā)?

            老默感到莫名其妙,拍拍自己的光腦殼:能找到你隨便拔。

            李響開著車,問:你還真想幫黃翠翠的女兒找爹啊?

            安欣看著證物袋里幾根老默的眼睫毛,說:沒辦法,那小女孩兒太可憐了,不忍心不管。

            李響嘆口氣:善良沒錯,但還是上次的話,警察不能牽扯太多個人情感,會影響判斷的。

            安欣搖搖頭:我們的全名叫什么?李響不解。

            安欣正色道:中國人民警察。人民,要裝在這兒。安欣指指胸口。

            老桑塔納車又行駛在開闊的鄉(xiāng)野間。

            徐江為自己兒子報仇的決心和血腥手段讓先前賭場的老板心驚膽戰(zhàn),于是賭場老板找到了京海市建工集團的泰叔站出來居中說和,想要了斷和徐江之間的恩怨?;膹U的廠區(qū)里荒草叢生,破舊的廠房經(jīng)年失修,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。幾個打手在廠區(qū)里站崗,神情緊張。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工廠,打手上前示意,將車引到廠房門口。徐江鐵青著臉從車里下來。打手們在徐江身上仔仔細細搜了一遍,才讓徐江進入。空曠的大廠房里,一共擺著三把椅子,其中兩把已經(jīng)坐著人。

            上了年紀須發(fā)皆白的老者正是泰叔,他長相普通,但是那一雙眼睛

            似乎能看穿人心。賭場的老板是一個中年人,恭敬地坐在一邊??罩囊话咽橇艚o徐江的。

            徐江走進來,先是站在原地看看坐好的二人,又看了看椅子,并沒有坐。泰叔,您這么大年紀還出來活動,不怕閃了腰?

            泰叔坐在正中的椅子上,聞言面色有些難堪。小江,我是老了,可在京海,不少朋友還愿意給我個面子,所以讓我來當這個和事佬。

            徐江把椅子拉遠,跟二人拉開距離,然后才坐下。這么說,你是向著他了?

            泰叔搖搖頭:我不偏向誰,今天就講個公平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向泰叔點了下頭,又看著徐江,說:你砸了我的場子,傷了我的人,我都可以不計較。還有什么條件,你盡管提。

            公平是吧?好!錢我賠,我的人你隨便打,實在不解氣,去把我的白金瀚砸嘍!我只要一樣——你的命!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著急辯解:鬧出人命來不是我的意思!我只是讓人去嚇唬嚇唬他,沒想要徐雷的命。

            徐江忽然暴怒:你別叫他,你不配叫他!說起來我就難受,我恨不得現(xiàn)在就弄死你。

            泰叔嘆口氣: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,誰遇上都受不了。這個和事佬不好當?。∥艺f干不了,大伙偏叫我干。

            徐江咬牙切齒地說:泰叔,你講個公道話,這事兒我能饒了他嗎?真饒了他,我還配當?shù)鶈幔?/span>

            泰叔點頭:冤有頭債有主,他有錯,但殺人的不是他。讓他把兇手交給你,這事能不能翻篇?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也急了:泰叔,我要是出賣朋友,傳出去也沒法混了。徐江惡狠狠地說:那就別混了,反正也不差你一個。

            泰叔瞥一眼賭場老板:你找的人沒聽你的話,自作主張殺了人,是他不講道義。你把他交出來,沒人會怪你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猶豫道:這人為一點兒小事就能殺人,這不是混社會的,這是亡命徒,要是知道我出賣他,會找我的麻煩。

            徐江笑了:他媽的錢越多膽兒越小。你要是害怕,就出去躲兩個月,等我這邊都處理完了,你再夾著尾巴回來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雖然覺得話難聽,但此時也只能忍氣吞聲。猶豫了一下之后,他終于說了出來:“……我找的是舊廠街的唐家兄弟。

            徐江把拳頭捏得嘎嘎響:唐家,還他媽兄弟……”

            泰叔松了口氣:看來我老頭子還有點兒薄面,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,你倆握手言和吧。

            徐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,兩人用力握了握。

            出了廢棄工廠,賭場老板走向自己的車,一邊焦急地打著電話:你接上孩子,咱們機場見。別問那么多,我已經(jīng)出發(fā)了。

            司機拉開后車門,賭場老板鉆進去,疲憊地靠在后座上。車門一關,轎車快速駛離。車子行駛得很平穩(wěn),賭場老板一直在閉目養(yǎng)神?;秀遍g,車子慢慢停下。老板還在小憩,沒有察覺。

           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一眼老板:老板,到了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睜開眼,望向窗外,一臉疑惑:這是哪兒啊?這時,幾個打手圍住轎車,將賭場老板從車里拖出來。不遠處,徐江負手而立,面前是一個深深的大坑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腿都軟了:徐江……徐大哥……你這是干什么?徐江看看天:天氣不錯,知道你要走,來送你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哀求道:江哥,咱倆可是握手言和的,你不能出爾反……”

            徐江拍拍他的肩膀:我也不想,可雷雷給我托夢啊,一個勁兒求我,叫我別饒了你。我能怎么辦?肯定聽孩子的呀!

            我死了,泰叔不會放過你的。

            泰叔?給他面子叫一聲叔,不給面子我?guī)退胪粒?/span>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絕望地閉上眼,片刻又睜開。姓徐的,咱倆的事,不要殃及家人,你別動我老婆孩子。

            徐江想了想,說:好,都是當?shù)?,我理解你。給他們打個電話吧,道個別。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哆嗦著掏出手機,撥通號碼。電話那頭傳來稚嫩的男孩子的童聲:爸爸,媽媽說你要帶我們坐飛機,你什么時候來?。?/span>

            賭場老板眼淚涌了出來:爸爸去不了了,爸爸有點兒事,你要好好聽媽媽的話,不要鬧脾氣……”

            徐江聽得一臉不耐煩,鉤鉤手指,手下遞上高爾夫球桿。

            徐江掄圓球桿,猛地拍在賭場老板的后腦上。賭場老板悶哼了一聲,直直地摔進坑里。

            徐江跳進坑中,惡狠狠地拍砸他的身體,一下又一下,鮮血濺了一臉。打手們紛紛側目。

            電話那頭男孩兒的聲音依然持續(xù):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徐江一腳把手機踩得粉碎。

            監(jiān)獄的預審室里,安欣從文件袋里抽出鑒定報告,擺在老默面前。老默動都沒動,說:不認字。

            那我給你念。根據(jù)十五個基因和基因座分析,被測人符合遺傳基因條件,累計親權指數(shù)為四十九萬,親權概率為百分之九十九。

            啥意思?

            意思是,你有一個女兒,親生的。

            老默愣住了。

            李響繼續(xù)說道:黃翠翠沒有打掉孩子,今年六歲了。

            老默像是不敢相信,自嘲地笑著搖頭,眼角卻有淚水滑下來。他伸手拿走了鑒定報告,反復看著,始終在輕輕搖頭,不敢相信這一切。忽然,他問了一句:孩子有照片嗎?

            安欣點點頭:有,但是現(xiàn)在不能給你。” “為啥?

            李響輕輕拍拍報告:毆打獄友,辱罵管教,你像個爹的樣子嗎?

            老默沉默了一會兒,說:我改,今天就改!不打人不罵人,天天把被子疊成豆腐塊。

            安欣接著說:如果你表現(xiàn)好,照片的事我可以考慮,但是要你女

            兒同意才行。

            老默激動地搓手:好好好,謝謝警官!孩子像我不?不不,最好別像我,我丑!

            李響沉聲道:行了,安警官為你做了這么多,你怎么報答?

            老默臉色冷下來:安警官,我很感激你,但我老默從不出賣朋友。

            安欣和李響十分失望。

            安欣調整情緒,語氣輕松:再給你點兒時間,想通了聯(lián)系我們。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。

            老默突然眼睛一亮,大聲說道:有個小子老吹牛逼,特招人煩。他的事兒我可以說!

            安欣回頭:跟我問的案子有關系才行。

            老默點頭:器官移植嘛!那小子說他有關系,只要有錢,換心換肝都沒問題。

            他還在服刑嗎?李響問道。

            老默搖搖頭:一年前就放了。他叫瘋驢子。安欣和李響對視了一眼,表情失望。

            老默想了想,又說:不過他還有個把兄弟,叫麻子,還在監(jiān)獄里,下個月刑期滿!

            按照老默提供的線索,安欣和李響找到一個叫麻子的服刑人員。由于麻子刑期短,想立功,便很快交代出自己曾為出賣器官的人提供住所和飲食,但他在團伙中地位很低,接觸不到更上層的信息,而他的上線便是一直被警方控制著的瘋驢子。按照麻子的說法,瘋驢子才是團伙核心,手術時間和地點都是他來安排。

            聽著安欣和李響的匯報,安長林喃喃道:開始就覺得不對勁,以為抓了只小蝦,沒想到是條大魚。

            馮大壯還在看守所里,但是羈押時間也快到頭了。是否去檢察院馬上申請逮捕令?

            安欣迫切地看著曹闖和安長林。

            安長林意味深長地說:曹闖,是抓還是放?曹闖沒有猶豫:我的意見是,放。

            安欣、李響大吃一驚:放了他?!

            安長林點點頭:那就叫看守所放人吧。

            第十章

            步步緊

            舊廠街的菜市場,唐小虎依然在他的王國里巡視著。他來到燒臘攤子前,撿起幾塊色澤新鮮的臘味、豬手,不耐煩地說:找張紙給我墊著呀!

            攤主忙不迭地把他挑出的食物包好。唐小虎啃著豬手,罵罵咧咧地走了。他溜達出菜市場,一輛面包車從后面漸漸向他靠近。車里的人拿著照片仔細確認了唐小虎的長相。隨后,車門緩緩拉開,車里的人親切地向他打招呼:唐小虎!

            小虎吃得滿嘴油,下意識地回頭:誰呀?

            一只麻袋兜頭蓋臉將他罩住,小虎猝不及防,被車上的幾個人抬了進去。

            車門一關,迅速開走,只剩下地上油汪汪的豬手。

            封閉的車庫里只有天井轉扇投下來的一束光。車床上擺著各式修車的工具。

            唐小虎躺在地上,已經(jīng)被打得遍體鱗傷。腳步聲由遠及近,徐江陰

            沉的臉慢慢露了出來。

            徐江蔑視地看著地上的一攤血肉:說了嗎?打手搖搖頭:嘴硬得很,非要見你才開口。徐江走到小虎面前,拍了拍他的臉:醒醒!小虎勉強睜開眼:你是老大?

            徐江點點頭:對,說吧。

            小虎看著面前擠著笑卻面目猙獰的徐江:人不是我殺的。

            徐江一拳打在小虎臉上,手被牙齒磕破了皮。他揉著受傷的拳頭,說:……給他牙拔了!

            小虎慌了:我告訴你誰殺了徐雷,能不能換條命?

            不能!你們所有參與殺雷雷的人都死定了。告訴我是誰動的手,讓你死得痛快點兒。

            小虎絕望地閉上眼睛:那你這輩子別想知道了。

            徐江鉤鉤手指,老六把車床上修車的鉗子遞過來。嘴撬開!

            兩個打手皺著眉頭掰開唐小虎的嘴,小虎嗚咽著,絕望地看著鉗子越來越近……

            小靈通專賣店的生意不錯。高啟強、高啟盛還有雇來的營業(yè)員都忙得不亦樂乎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口袋里的電話響了,他不耐煩地按掉。片刻,鈴聲又倔強地響了起來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看來電顯示的名字,接通了電話:喂,小龍。電話里傳來小龍忐忑的聲音:強哥,你說話方便嗎?高啟強看了一眼在忙著的高啟盛,說:方便。趕緊說。” “強哥,我弟弟失蹤好幾天了。

            小虎沒回家?高啟強問道。

            沒有。我找遍了,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。電話里的小龍十分著急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心里咯噔一下,表面仍不動聲色,沖著營業(yè)員做個手勢,示意盯一下,自己捂著手機出了專賣店。高啟盛在對面的柜臺看到了哥哥的異常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躲到了沒人的地方,努力用平淡的口吻和唐小龍對話。

            他這個年紀,正好貪玩,沒準談個女朋友什么的。

            不可能,我弟弟我太清楚了,他要是交了女朋友,還不得跟我臭嘚瑟?他要是不回家,肯定會跟我打招呼的。強哥,我和你說過,死的徐雷是黑道大哥徐江的兒子,你說小虎會不會……”電話里的小龍已經(jīng)完全沒了章法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沉聲道:你別亂說,徐雷的死是意外。” “可是強哥,徐雷怎么死的,只有你知道。

            你什么意思?

            電話里的小龍努力控制住自己害怕的情緒:強哥,我信你,但是警察信不信?徐江信不信?雇咱們收拾徐雷的那個老板,前幾天也失蹤了,沒人知道他出了什么事,他老婆天天在家哭。強哥,我是……”

            高啟強連忙制止:行了,別自己嚇自己了。我想辦法,先找到小虎。說完匆匆掛了電話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一扭頭,高啟盛不知何時已站到了他背后。高啟強嚇了一跳。

            哥,出什么事兒了?

            高啟強擺擺手:沒事兒,能有什么事兒?你趕緊回店里看著去。” “那你呢?高啟盛問道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邊走邊說:小龍那邊……菜市場出了點兒事,等我去擺

            平。我一會兒就回來!

            高啟盛望著哥哥的背影,似乎已經(jīng)看穿了一切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打了一輛車,思來想去之后讓司機開到了市公安局門口。安欣和李響的車正要駛出市局大門,一眼看到路邊正探頭探腦的高

            啟強。

            安欣搖下車窗,問:老高!有事嗎?

            高啟強幾步跑過來:安警官,李警官。高啟強笑了笑,想找你幫點兒小忙。

            安欣招手道:上車說。隨后打開車門讓高啟強進來。

            李響看了一眼高啟強,說:你來的還真是時候,我們馬上要出任務了。再晚,你就找不著人了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緊張地問:要辦大案子啦?安欣笑著搖搖頭:不能說,有紀律。

            沒事,我一個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,什么案子跟我也扯不上關系,對不?

            說吧,找我什么事?安欣直截了當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猶豫了一下,說:我有個鄰居最近沒回家,想請你幫著給

            找找。

            你鄰居叫什么名字?

            就是……菜市場管理處的唐小虎。你們都見過的。

            李響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:你們不是冤家嗎?

            嗨,街坊鄰居,父母都是國營工廠的,一塊玩泥巴長大,能有多大仇?

            安欣也看了一眼高啟強:你就是太老實,他們欺負你那會兒都忘了?

            高啟強看向車窗外:都過去了,他們也沒再招惹我。安欣想了想,問:失蹤多久了?報案沒有?

            兩三天沒回家了,還沒報案。

            安欣耐心地說:失蹤是民事案件,不歸刑警隊管,我建議你們先報案,有什么進展再說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似乎有難言之隱。能不能不報警,私下找找?安欣眉頭一動,踩下剎車。桑塔納打著雙閃停在路邊。

            安欣扭身看著高啟強:老高,你跟我說實話,唐小虎怎么了?

            高啟強心虛道:沒怎么……”

            沒怎么為什么不敢報警?安欣追問。

            高啟強訕訕道:他哥不讓報警,我也不知道。那我回去再勸勸他,讓他趕緊報警。麻煩你們了。說著,開車門就要下車。

            安欣喊住高啟強:老高,少跟他們攪和在一塊,別把自己害了!高啟強點點頭,下了車。

            車子開走,高啟強看著車子遠去的背影,咬咬牙,向反方向走去。他與安欣背道而馳,各自走向不同的命運……

            唐小龍家里的電視開著,桌上擺滿了空酒瓶。小龍捋著頭發(fā),在屋里轉來轉去,顯得很煩躁。忽然,一聲巨響,門被一腳踹開。徐江拎著他的高爾夫球棒,帶著四個打手,大搖大擺地進來了。

            徐江環(huán)顧一圈:呦,等離子電視,過得不錯??!錢哪來的?小龍如遭雷擊,趕緊到廚房搶菜刀。打手們迅速把他按在地上。

            徐江穩(wěn)如泰山,冷冷一笑:看來這是知道我是誰,也知道我是為什么來的。兔崽子,心里有鬼,都寫在臉上了。

            小龍知道裝不過去了,只好來橫的:大不了拼了,別以為人多就

            能占便宜!

            你就不問問你弟弟在哪兒?” “你抓了他?

            放心吧,他挺壯實的,打了兩天還沒死。

            小龍怒了:你要是敢……”

            徐江揮手打斷他:我來找你,是拿你當聰明人,別老說些笨蛋才說的話。

            小龍愣了一下,氣焰徹底滅了,隨即點點頭:你想知道除了我們哥倆,還有誰參與了那件事。

            徐江點頭:對。

            小龍看著面前的徐江,說:小虎沒告訴你,是因為你根本不打算放過我們兄弟。

            徐江拍拍手:你比你弟弟聰明多了。

            小龍苦笑了一聲:那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說?

            徐江把小龍家的冰箱打開看看,說:這個我也想好了,如果你不說,我就把你弟弟切成一段一段,每天送給你一點兒,放在冰箱里。

            小龍又急又怒,決定搬出后臺詐一詐:我告訴你,你也拿他沒辦

            法。他有警察做靠山!

            徐江冷笑道:警察?他的靠山姓孟嗎?看著小龍搖搖頭,徐江一副明了的表情,那就是姓安了。我說那姓安的小警察怎么老是陰魂不散的,原來根兒在這里。

            小龍哀求道:您這種大人物,犯不上為了我們這些小魚小蝦臟了手。只要能留下我弟弟一條命,讓我干什么都行。您要是不解氣,砍我弟弟一只手、一條腿,都行!

            把你們的同伙帶來見我。” “他要是找警察呢?

            徐江用皮鞋踩在唐小龍手上,重重一碾:警察我來對付。小龍一聲慘叫響起。

            徐江仿佛根本沒有聽到,只是囑咐身邊的打手:查,那個姓安的警察罩著的人是誰。

            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內(nèi),曹闖正在向安長林匯報情況:瘋驢子已經(jīng)出來了……安欣發(fā)展的特情傳來消息,瘋驢子今天晚上要跟他在白金瀚碰面。

            安長林沉聲說道:真是膽大包天,一天都不消停。

            曹闖點頭說道:這說明敵人已經(jīng)被我們迷惑了。

            安長林看著曹闖:也說明他們危害性極大。這次要吸取教訓,不能打草驚蛇,先把團伙的組織結構摸清楚。

            曹闖點頭:明白!

            入夜,白金瀚的包廂里,瘋驢子正帶著麻子跟濃妝艷抹的姑娘們花天酒地。

            徐江的打手老六推開門,沖著瘋驢子鉤鉤手指。

            瘋驢子忙不迭地站起身點頭,跟著出去。麻子想跟上,被他一把按住。

            瘋驢子笑著說道:你就在這兒玩兒,等我叫你。麻子學著瘋驢子的樣子,忙不迭地點頭。

            打手老六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,瘋驢子進屋。門關上,屋里只剩下瘋驢子和徐江兩個人。

            瘋驢子一臉激動:老大!

            徐江撕開根雪茄,扔給他,又把火扔過去。看你都瘦了,在里面

            沒少受委屈吧?

            瘋驢子受寵若驚地點燃了雪茄。才幾天,熬得住。

            徐江用手指了指瘋驢子:多虧你聰明,咱們才沒落進警察的圈套。

            這些反偵查的辦法還是您定的,是老大厲害。” “警察沒懷疑你?

            瘋驢子笑道:他們都以為我是個小嘍啰,沒拿我當回事。

            還是小心點兒。你剛出來,先玩幾天,看看身邊有沒有尾巴盯梢。

            好嘞!瘋驢子高興地答道,老大最近怎么樣?

            徐江玩著手中的雪茄。最近有個姓安的小警察,跟蒼蠅似的老在我身邊嗡嗡,煩得很??!

            瘋驢子了一聲:抓我的警察也姓安,是不是個小白臉???” “對,就是他,叫安欣。后臺可硬得很呢!

            瘋驢子陰笑著:我不怕,我出來就準備好好報答報答他……”

            徐江用手指敲著桌子:你先穩(wěn)當兩天,不用你,我都安排好了,等著看好戲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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