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誰下的毒

這天晚上，陸夢華在會館辦公室里值班，升陽房地產(chǎn)公司的老板車立本走了進來。陸夢華看著他笑說:“車老板找我有事么?”她對他印象不太好。他又矮又胖，腦袋像個冬瓜，眼睛像西瓜籽，嘴像鲇魚，看上去很滑稽，演個馬戲團的小丑不用化妝。見到漂亮女人總是色迷迷的。會館里的女招待表面對他笑嘻嘻，背地里都不說他好話。

車老板呲著被香煙熏得黑黃的板牙笑著說:“我沒什么大事，就來看看陸總?！?/p>

陸夢華笑說:“你是這里的常客，我們不是經(jīng)常見面么。”

車老板笑說:“我今晚想陸總了，就過來了?！闭f完他色迷迷的小眼就粘在陸夢華身上。

陸夢華心里一陣惡心。這個小丑似的色鬼，竟跑到這放騷了，真不要臉!她收住笑臉說:“車老板真會開玩笑?？晌医裢碛惺乱k，就不能陪著車老板說笑了。"

車老板涎著臉笑說:“今天不能陪，明天也行啊。”他盯著她又說:“我是真心的，我太想陸總了?！?/p>

“車老板要是真想女人了，我們這女人不少啊，都比我年輕，比我漂亮。”

“這里的女人我都玩，啊，不，都接觸過了。要論漂亮，都很漂亮，可要論氣質(zhì)，可就都不如陸總了，差很多了。我，我是最看重陸總的?！?/p>

陸夢華板著臉說:“你既然叫我陸總，應該明白，我是這里們的管理人員，不是招待人員?！?/p>

“這我當然知道。我是斗著膽來求陸總的。不過，陸總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，要車、要房子我都可以辦。"

“車老板，你知道，我也不是很缺錢的人?！?/p>

“這我也知道。你也可以提更高的條件，說句掏心窩子的話，只要不要我的命，我都能答應。"

“謝謝車老板的慷慨。

可對不起了，我很難滿足車老板的想法。"

“你這是看不起我了。你接觸的男人我也知道，怕也沒有我給的這么高條件吧?！?/p>

“車老板，你要知道，這種事有時是不能拿錢買的。"

車老板的臉也冷了下來:“看來我給什么樣條件你也不能答應了?"

“對不起了，車老板。"

車老板咬了咬牙:“好吧，你對我這樣冷，也莫怪我心冷了?！?/p>

陸夢華也冷下臉:“車老板，我們都是有身分的人。我不想多說什么了。”

“好吧，我們以后走著瞧?！闭f罷車老板轉(zhuǎn)身走了出去。

幾天后的晚上，楊士杰來找陸夢華幽會。他們現(xiàn)在每隔十天幽會一次。

在親密的云雨一翻后，楊士杰摟著陸夢華說:“親愛的，我想跟你說件事?！?/p>

"什么事?你說吧?！?/p>

“你能不能答應跟車立本接觸?“

聽了這話陸夢華又驚又氣。她從楊士杰的懷抱中掙脫出，冷著臉說:“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?我現(xiàn)在跟你摟在一起，你卻讓我進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。你是什么人呢?”

見陸夢華反應這樣強烈，楊士杰一時語塞。

陸夢華又質(zhì)問:“是不是車立本給了你多少好處，你才這樣出賣我?”

車立本確實給了楊士杰很大好處。楊士杰要建新廠，很需要車立本手中的一塊好地皮。楊士杰懇求車立本把這塊地皮出讓給他。車立本咧嘴笑說:“我也求你一件事，你要辦成了，我就把這塊地讓給你，而且價格降兩成?！?/p>

楊士杰笑問: “是什么事你肯出這么大血本?”

“你能不能讓陸夢華也跟我接觸一段時間?"

聽到這話楊士杰收住了笑容，“你這可是有些難為我了?！?/p>

“要是不難我能出這么大血本么?”

楊士杰沉吟著……

“我再讓一成，行了吧?”

“老兄你是真迫切呀，對陸夢華就這么大勁?"

“我是挺迫切。我車立本什么樣女人沒拿下過?我就不信拿不下她陸夢華!”

“既然你老兄心情這么迫切，我就試試吧?！?/p>

“那我就等你消息了。你老兄對付女人還是有辦法的。”

楊士杰硬著臉皮說:“夢華，我現(xiàn)在有個大困難，需要幫助呀。而只有你能幫助我?！?/p>

“你有什么大困難?"

“我建新廠需要一塊合適的地皮，而這塊地皮掌握在車立本手里?！?/p>

“你想用我的身子換地皮。你這樣做跟《杜十娘》里那個卑鄙的李甲一個樣，賣女友求榮?！标憠羧A憤憤說道。

“夢華，你別生氣。我給你二百萬可以么?”楊士杰計算過。如果車立本的地皮讓三成，他可以得便宜千把萬。那么給陸夢華二百萬也不算什么。

陸夢華立起眉毛:“車立本跟我說過，除了他的命，什么都可以給我，我都沒答應!”

楊士杰涎著臉:“夢華，就算你幫我，為了我……錢我還可以加?！?/p>

" 你這是什么話?你讓我為你犧牲，你卻要把我出賣給別人!天下有這種道理么?”頓了頓她又說:“我現(xiàn)在明白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，我只不過是個你可以隨意出賣的玩物。而我卻把你當成心頭肉捧著，我真是瞎了眼!”

“你別越說越多了。咱們還是簡單點兒，你到底能不能幫我?"

“不能!我不是可以隨便出賣的女人。"

楊士杰也冷下臉來:“哼，你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潔。你也不過是賣身女人的頭。"

“我不想跟你這種沒心肝的人說話了，你走吧，滾吧!”

楊士杰下了床，從提包中取出一個大信封，“你讓我走可以，不過，我走前你先看看這個。"他把大信封遞給陸夢華。

陸夢華拿出大信封中的東西一看，愣住了，這是一些她躺在床上的裸體照片，有各種姿勢。他是怎么搞來這些照片的?陸夢華想了想明白了。前些日子他們幽會時喝了不少酒，酒后在床上好一番激情云雨。之后她很疲乏，沉沉睡去。必定是那晚楊士杰給她拍了裸照。她恨恨地說:“楊士杰，你真是卑鄙呀!”

楊士杰冷笑一聲，說:“你說我卑鄙，我就卑鄙了。你如果不答應我，我就把你這些裸照發(fā)到網(wǎng)上去，讓你在會館呆不下去，在這個城市呆不下去。"

“你，真是個流氓、無賴!"

“到底怎么樣，你自己想吧。"楊士杰說著穿衣服。

陸夢華想，如果這個流氓真把這些裸照傳到網(wǎng)上，那自己真不好在這個城市呆下去了。不行，得先攏住他，再想辦法。于是她說:“你讓我考慮考慮行么?跟車立本的事辦太急了，我情緒、心理上接受不了。”

楊士杰追問:“你要考慮多長時間?"

陸夢華想了想說:“個把月行吧?"

楊士杰點了下頭:“那就一個月吧?！?/p>

陸夢華絞盡腦汁思謀應對的辦法?？墒畮滋爝^去了，仍沒想出合適的辦法。她內(nèi)心很是焦急，以至牙齒都腫痛起來。她來到醫(yī)院看牙，意外碰到了楊士杰的司機小劉，小劉說楊士杰心臟不好也來醫(yī)院看病了。陸夢華問病情嚴重么？小劉說挺嚴重的，醫(yī)院讓他住院治療，他考慮得辦完新廠廠址用地再住院。

聽了小劉的講訴，陸夢華想到了一個應對楊士杰的辦法。

陸夢華給楊士杰打了個電話，說他提出的問題她已經(jīng)考慮好了，請他晚上一起談談。

晚上，楊士杰來到會館陸夢華辦公室。他微笑著對陸夢華說，“夢華，你考慮好了？”

陸夢華說：“我考慮好了，我準備接受你的要求，過一段就同車立本接觸?！?/p>

楊士杰笑說：“這樣好，這樣好，我謝謝你了。只要你做了，相應的報酬我會打到你的賬戶的?！?/p>

陸夢華說：“做出這個決定我內(nèi)心是經(jīng)過一番掙扎的。女人，總是喜歡跟所愛的人親密接觸，比如，我和你的親密接觸。我以后如果跟車立本經(jīng)常接觸了，我們之間可能就要減少接觸了。想起我們過去甜蜜的親密接觸，我還是很懷念的?！闭f到這，陸夢華用柔媚的目光掃了楊士杰一眼。

楊士杰聽了這話喜出望外，他忙說：“我一直是非?？誓剑矚g你的。我希望我們的親密關系保持永遠?！?/p>

陸夢華說：“我就要去完成你給我的艱巨任務了。在出征前，我們再親密一次，算是給我餞行吧?！?/p>

“好，好的。這是我應該做的?！?/p>

楊士杰點了幾個高檔菜。陸夢華說：“餞行不能沒酒呀?！睏钍拷芤驗樾呐K病嚴重，醫(yī)生不讓喝酒?？伤虢裢聿荒軖哧憠羧A的興，就按她的要求點了一瓶五糧液。

在等待服務員送酒時，楊士杰從衣袋中掏出一塊口香糖嚼了起來。這是他的習慣，在與女人親密接觸前都要嚼一塊口香糖，以清新口氣。

酒很快送來了?？蓛蓚€人剛要碰杯，楊士杰卻突然“啊”的叫了一聲，手捂心臟倒在床上。

陸夢華震驚，自己的陰謀還沒實施，他怎么就倒下了，他這是怎么了？是犯病了，還是??????

楊士杰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。陸夢華試試楊士杰的鼻息，他已經(jīng)沒氣了。她想了想，現(xiàn)在只能將計就計了。她仔細消除了自己在室內(nèi)留下的痕跡。頭上包上紗巾，戴上變色鏡，穿上風衣，然后溜了出去。

走過有監(jiān)控攝像頭之處，她都裝作用手整理頭巾，把臉擋上。

走出賓館，她走到附近的銀夢夜總會，然后悄然進了歌廳，坐在角落里聽著舞臺上的年輕女歌手唱歌。一個服務小姐輕步走過來問她喝點什么，她說我在錄像廳看錄像時喝了一杯啤酒，現(xiàn)在就喝一杯咖啡吧。片刻后，服務小姐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，陸夢華慢慢地啜著。臺上的女歌手晃著只裹著幾條布的身子唱著《路邊野花不要采》，聲音有些沙啞，但味道很足。陸夢華輕輕晃動翹著的二郎腿，打著拍子。

半個小時后，陸夢華站起身，走進在門廳旁邊的總經(jīng)理室。坐在皮轉(zhuǎn)椅上的夜總會總經(jīng)理吳桂玉看到她笑著招呼:“夢華，你什么時候來的?”她是陸夢華的好友，兩人經(jīng)常一起逛商場、游玩、吃飯。

陸夢華笑說:“我來了兩個多小時了，看了個錄像片，又聽了一個小時的歌?，F(xiàn)在要走了，來跟你打個招呼?！?/p>

“你怎么不早打招呼，我好招待你，陪陪你?！眳枪鹩裥φf。

“我怕影響你工作?！?/p>

“你把消費單子給我，我給你免單?！?/p>

“不用了，也沒花多少錢?！?/p>

“你來我這玩，哪能讓你花錢，把單子給我吧。”
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?！标憠羧A掏出消費單據(jù)。

走出銀夢夜總會，受驚的靈魂安定多了。她想，以后要是問起我今晚的行蹤，我就說在銀夢夜總會消遣，有吳桂玉可以證明。

4

楊士杰來到賓館后就訂了晚飯。7點，服務小姐送晚歺到客房，可敲門卻沒人應答。服務小姐怕飯菜涼了，就擰了下門把手，門開了，走進去只見楊士杰仰面躺倒在床上，己經(jīng)沒氣了。服務小姐嚇得尖叫，之后又趕緊報告值班經(jīng)理，值班經(jīng)理趕來一看，像是中毒身亡，急忙掏出手機報警。

南山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一組接到報案，在組長田春達帶領下趕到案發(fā)現(xiàn)場。

田春達看到死者躺倒在床上，臉色烏青，嘴角流出些血沫和白沫，這明顯是中毒跡象，極有可能是氰化物中毒。再檢查尸體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傷痕，更可認定是中毒身亡。從死者的高檔西服中找出名片，得知死者名叫楊士杰，是某建筑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(jīng)理。感覺敏銳的田春達嗅到室內(nèi)有一種高級女士香水味，是淡雅的青草香。他想，剛才這室內(nèi)應該有一個噴著高級香水的女人來過，但不是賓館女服務員，賓館服務員是用不起這么高檔的香水的。

向賓館人員了解情況，得知楊士杰是一個人在晚上6點10分來到賓館。那么他應該是在6點10分至7點之間死亡的。

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?田春達感覺他殺的可能性大。一個來賓館與灑著高級香水的女人幽會的男人，是不會這時自殺的。何況他點了豐盛的晚餐，也不應該在飯前突然自殺。如果是他殺，那個灑著高級香水的女人嫌疑很大。

田春達問賓館人員，見沒見到一個女人走進這個房間，或是看到她與楊士杰一起活動。賓館人員都搖頭說沒看見。田春達想，灑著高級香水的女人是來賓館幽會的，所以注意隱蔽了自己。

在勘察現(xiàn)場時，田春達在楊士杰房間的垃圾筐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張口香糖糖紙。他把這糖紙用夾子夾起來，放入證物袋中。他又嗅了嗅楊士杰的口腔，有薄荷口香糖氣味，看來他死前吃了口香糖，而口香糖可能被下了毒。兇手能在楊士杰吃的口香糖下毒，應該是能接近他的人，或是與他關系較親密的人。

田春達請求賓館把今天的所有監(jiān)控錄像提供給警方，看能不能從中找到嫌疑人員。他又命令部下馬上向楊士杰的關系人調(diào)查了解情況。

5

三天后，重案一組召開案情分析會。

田春達在會上發(fā)言:

我談一下對這個案件的初步看法。

經(jīng)過對現(xiàn)場的勘察和對楊士杰關系人的調(diào)查，可以做出初步的判斷。

楊士杰不是自殺。第一，他不會在賓館開房間幽會女人，又訂了豐盛的晚歺，卻又突然自殺。第二，檢查現(xiàn)場痕跡，發(fā)現(xiàn)有人故意擦抹掉了現(xiàn)場指紋等痕跡，這也表明不是自殺是他殺。第三,調(diào)查了楊士杰公司的一些人，他們說楊士杰最近正在談判一個購地大項目，要使公司有更大發(fā)展，他不會自殺。楊士杰的家人邊說楊士杰最近一切正常，還買了一套進口的高檔高爾夫球具，要好好提高球技，他不會突然自殺，肯定是他殺。

如果是他殺，那殺他的原因呢?這需要進一步調(diào)查。有一點可以肯定，不是劫財害命。因為楊士杰手腕上戴的價值十萬元左右的進口世界名表，身上戴的價值數(shù)萬元的項鏈和鉆戒都沒有丟失，皮包里的一萬六千元現(xiàn)金也沒有丟失。

楊士杰進賓館房間后，這房間還進去過一個女人，這女人灑著名貴香水，應該是個有錢女人。她進了楊士杰的房間，楊死后又神秘失蹤，很可疑。查看賓館監(jiān)控錄像，發(fā)現(xiàn)一個用紗巾包著頭，戴著高檔變色眼鏡，身穿風衣的女人在案發(fā)當晚6點15分進了賓館，她沒有登記住宿，卻又一直沒有從賓館大門離開賓館。這女人很可疑。她可能就是進了楊士杰房間的那個女人。她戴著一枚價值數(shù)萬元的心型紅寶石戒指，表明她很有錢。她進賓館后一直沒有從大門出來，很可能是從后面小門逃走的。

在現(xiàn)場的垃圾筐里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張口香糖紙，經(jīng)檢驗，上面有微量氰化物，楊士杰應是吃了這有毒的口香糖中毒而死。據(jù)了解，楊士杰在會客前都要嚼口香糖去除口臭。給他下毒的人應是知道他這個習慣，并能接近他的人。

下一步工作，一是重點尋找這個戴心型紅寶石戒指，很可能灑了名貴青草味香水的女人。她嫌疑很大。二是要繼續(xù)在楊士杰的關系人中進行調(diào)查，以獲得更多線索，找到在口香糖上下毒的人。那個戴心型紅寶石戒指的女人，很可能也是楊士杰的關系人之一。

與會人員都贊同田春達的看法。

7

刑警在調(diào)查中了解到，楊士杰最近經(jīng)常去夢幻私人會館消遣。田春達便帶著郝東、孟曉春到此會館調(diào)查、了解情況。

會館門口有個女接待員，二十多歲，長得很精神，人看著也很精明。田春達讓孟曉將她叫到僻靜處，孟曉春拿出戴心型紅寶石戒指的女人的錄像給她看。她看了翻錄在手機上的錄像小聲說:“這個女人好像我們會館的女老板陸夢華，她就戴著這么個戒指，身形、姿態(tài)也非常像。不過她頭上戴著紗巾，又用手遮擋，看不清臉?！?/p>

孟曉春問:“陸夢華經(jīng)常用帶青草香氣的高級香水么？”

女接待員點頭：“是的，她每天經(jīng)過會館大門，我都能聞到這種香水味。這種香水很名貴的，普通人用不起?！闭f完這些話她對刑警們說:“你們可要為我保密，要不我在這就干不下去了?！?/p>

孟曉春說:“謝謝你提供的情況，我們一定給你保密?！?/p>

孟曉春來到街對面，向隱藏在街角的田春達、郝東報告了情況。田春達說:“走，我們見見這個陸老板，陸夢華。”

陸夢華在自已的辦公室接待了幾位警官。

田春達見她三十七、八的年齡，穿著一身藏蘭色高檔、可體的西裝。面容白晰、清麗。手上戴著心形紅寶石戒指。舉止是一付貴婦人、女強人形象。

坐下寒暄了幾句，田春達說：“我們來是想了解些情況，請陸總協(xié)助我們。”

陸夢華笑笑說:“警官想了解什么就問吧，我一定盡力配合?！?/p>

“楊士杰你認識吧?”田春達問。

陸夢華點頭:“認識，他是我們會所的嘉賓，常來這里?！?/p>

“他最近暴死你知道么?”

陸夢華又點頭:“我知道。他是本市知名企業(yè)家，他的死訊傳得很快?！?

“他是你們這的常客，關于他的死你了解些什么情況么？”

陸夢華搖頭：“我不知道。我只聽說他是中毒而死，別的就不知道什么了?！?/p>

“在他死前這一段時間，你發(fā)現(xiàn)他有什么異常情況么？”

陸夢華仰頭想了想又搖頭：“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異常情況?！?/p>

“他在你們會館里，有什么親近的人么?特別是異性?！?/p>

陸夢華又眨著秀氣的眼睛想了想，說：“他人很隨和，同這里的賓客、服務人員關系都很好，但我沒發(fā)現(xiàn)他跟什么人特別親密?！?/p>

田春達輕咳了一聲說:“下面我要問幾個可能有些唐突的問題，請你不要介意?！?/p>

陸夢華很從容地笑了笑，說:“請問吧，我不會介意的?！?/p>

“那好，我就問了。你和楊士杰是什么關系?”

“我們只是業(yè)主和顧客的關系呀?！?/p>

“沒有更深的關系么?”

陸夢華搖頭:“沒有。就是業(yè)主和顧客的關系。不過我對所有賓客都很親切、熱情，要求服務人員也都這樣，這樣才能使賓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，他們才能愿意常來嘛?！?/p>

“十月八日晚上你在哪里，在做什么？”

陸夢華想了想說:“那晚六點多點我去了銀夢夜總會，看了個錄像片，又聽了一個多小時的歌，九點多才回的家。回家前我還同那的女老板聊了一會兒。你們可以去調(diào)查。”

“你看的什么錄像?”

“加勒比海盜?！?/p>

“聽的什么歌?都是誰唱的?”

“聽了十幾首歌呢。有小飛鳳唱的《路邊的野花不要釆》等，還有……”

田春達又讓孟曉春拿出手機上的那個女人錄像給陸夢華看，問:“你認識這個女人么？”

陸夢華看后搖頭:“不認識?！?/p>

“她手上的戒指可是同你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樣。”

陸夢華輕笑了一下:“這世上戴同樣戒指的人多了。”

田春達盯著陸夢華又問:“你平時總灑這種香水吧?”

“是的，這是法國香水，我很喜歡?！?/p>

“我在楊士杰死去的房間聞到了這種香水味?！碧锎哼_說完緊盯陸夢華臉色。

陸夢華又輕笑:“這世上灑同樣香水的人多了?！彼终f道：“你們可以懷疑我，但我絕對沒毒殺楊士杰。我說這話負法律責任?！?/p>

離開會館，孟曉春感嘆說：“這陸夢華真是久經(jīng)沙場呀！”

郝東接道:“還不如說她是老奸巨滑?！?/p>

田春達接道:“是個難纏的角色。不過還是那句話……”孟曉春、郝東同時接道:“法網(wǎng)恢恢,疏而不漏。”

10

田春達帶著郝東、孟曉春又來到銀夢夜總會調(diào)查。走進大門，田春達看到室內(nèi)裝修很豪華，枝形水晶大吊燈懸掛在門廳天花板的中央，地板和墻壁都鑲嵌著光滑的大理石。夜總會有一個小型影像廳，可以放錄像，也可以放電影。還有一間歌舞廳，可以唱歌、跳舞。一間游戲廳，可以打保齡球、臺球，還可以打電子游戲。一間歺飲廳，玩餓了可以在這里吃飯。還有數(shù)間包房，供雙人或幾人玩樂。

夜總會女老板將刑警們請進她的辦公室，讓服務員給送上咖啡。

田春達開門見山，問女老板:“9月11日晚陸夢華來這里了么?”

“是的，她來這里了?！?/p>

“幾點來，幾點走的?”

女老板想到那天陸夢華對她說的話，便說:“她是6點半左右來的，看了一個錄像片，又聽了一陣歌，9點半左右走的?！?/p>

孟曉春拿出筆記本，向女老板核對了陸夢華那晚看、聽的節(jié)目，準確無誤。

“那晚陸夢華一直在夜總會，中間沒有出去么？”田春達又問。

女老板想要維護朋友，便說:“她看了錄像又聽歌，一直在夜總會里?！?/p>

告別了女老板，走出夜總會，郝東說:“看來那晚陸夢華沒有作案時間啊。”

田春達說:“我還是對她有懷疑，還要繼續(xù)調(diào)查?！?/p>

11

晚上，陸夢華回到自己家。她住的是一座二層花園洋房，丈夫死后就她一個人住，有些空曠。她想換一座面積小些的住房，正在挑選。

她正坐在客廳里喝茶，門鈴響了，她打開電子門鎖的視屏，看到一個小伙站在大門前,他手指懷中的小紙箱說:“有你的快遞?！?/p>

陸夢華經(jīng)常在網(wǎng)上購物，快遞很多，習以為常。她走到大門前，打開大門，準備簽字接快遞。

突然，那小伙一把將陸夢華推進屋里，接著他也進了屋，把大門關上。

“你想干什么?劫財么?”陸夢華喊道?！澳阆胍嗌馘X?”她想他要錢就先給他錢，先保證自身安全，然后再說。

那身材高大，長相很瀟灑的小伙說:“我不要錢!”

“那你要什么？”陸夢華頭腦中閃出“劫色”兩個字，不由打個寒戰(zhàn)。

小伙卻說:“我要找你算帳!”

“算帳?算什么帳?我不欠你什么啊?”

“你欠我一條人命!”小伙厲聲說道。

聽了這話,陸夢華又打了個寒戰(zhàn)?！叭嗣?你說清楚，怎么回事?”她鎮(zhèn)定著自已說。

“你知道我是誰么?”小伙又厲聲說。

陸夢華又看了看小伙，搖一搖頭:“我不認識你?！?/p>

“我是楊士杰的兒子?！?/p>

陸夢華又看了看小伙，他長得確實像楊士杰，儀表堂堂。她似乎明白些了什么，但裝糊涂問:“你找我做什么?”

“警察在調(diào)查你，我也在私下調(diào)查你。你和我爸私下有來往?！?/p>

“你爸是我們會所的嘉賓，常來我們會所，我們當然有來往?！?/p>

“你們私下有一腿!”

陸夢華一時語塞。

“我來不是追究這個。是追究你害了我爸!”

“我沒有，你爸不是我害的?！?/p>

“9月11日晚我爸又和你在賓館幽會，你也去了賓館，在房間里毒殺了我爸?！?/p>

“我沒有，不是我!”

小伙突然掏出一把尖刀，厲聲道:“你不承認我就宰了你，給我爸報仇!”

“我確實沒殺你爸。那天我確實去了賓館，見到你爸后聊了幾句，他就嚼一塊口香糖，他有這個習慣，你也應該知道。可嚼了糖之后他就中毒倒地身亡。我怕惹禍上身，就從小后門逃跑了。這就是實情，我確實沒殺你爸，你應該去找那個在口香糖中下毒的人?！?/p>

“我爸就是你殺的!你還想撒謊!”小伙舉起尖刀。

“確實不是我殺的，你殺了無辜的我，背上血債，卻放過了真正的兇手。”

“你說的是實話?”

“千真萬確!如果以后查清我是撒謊，再殺我不遲?，F(xiàn)在你和警察還是應該去追查真正的兇手，那個在口香糖中下毒的人?！?/p>

“那你跟我到刑警察支隊把情況說清楚。”

“這個可以?！?/p>

13

楊士杰的兒子領著陸夢華來到刑偵支隊。陸夢華向重案一組交待了楊士杰死去那晚的真實情況。

田春達組長冷著臉說:“上次找你談話，你為什么不說實話?!”

陸夢華低著頭說:“我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和楊士杰的秘密交往。說出去對我和楊士杰都不好。還有，我怕惹禍上身，那樣就冤枉了，我確實沒給楊士杰下毒，我說這話負法律責任。”

陸夢華走后，田春達問楊士杰的兒子楊強:“你覺得陸夢華這次說的是真話?”

楊強微微點頭，“我跟她談了好一陣，后來我感覺她說的是真活，所以帶她來公安局交待?！?/p>

田春達也微點了下頭，“也許陸夢華這次說的是真話。如果排除了她，那給你父親下毒的又是誰呢?”

“我也在想這個問題?！睏顝娬f。

田春達又說:“這個人一定是楊士杰身邊的人，才好下手?！彼纯礂顝娪终f:“我再說句可能讓你不高興的話?！?/p>

楊強說:“你說?！?/p>

“這個人也許是你家里的人?！?/p>

楊強聽了這話不吭聲。也許他也想到了這一點。

田春達又問:“你發(fā)現(xiàn)你家里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么？”

楊強想了想，搖頭，“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”

“你最近要仔細觀察，有什么異常情況及時與我們聯(lián)系。”田春達叮囑了一句。

楊強點點頭。

楊強離開后，田春達對組員們說：“我們也要對楊士杰家人展開調(diào)查。還有，我要請求局領導，對全市存有、使用氰化鉀的單位展開一次安全調(diào)查，看能否發(fā)現(xiàn)氰化鉀丟失的情況。哪個單位有丟失，毒死楊士杰的氰化鉀就可能來源于哪，我們就順藤摸瓜?！?/p>

14

楊強從刑偵支隊回到家，天己經(jīng)完全黑了。他打開院門走進院子，看到到母親房間亮著燈，透過窗簾，看到母親用一只手在往肩膀涂著什么。他有些好奇地走到窗前透過窗簾縫向里望，不由吃一驚，母親的肩膀上有很嚴重的創(chuàng)傷，她咬緊牙關往傷口上涂著藥水。他連忙走進母親房里，問母親是怎么回事，怎么兩個肩膀都有傷口？

母親有些驚慌地說，是走路不小心摔跤摔的。

楊強說不對，這肯定是用棍棒打出的傷口。他又氣憤地說:“誰給你打成這樣？你告訴我，我給你報仇！”

母親沉默。

楊強催促:“媽，你說呀！”

母親這時流出了眼淚，她悲憤地說:“還能是誰？誰敢這么兇狠地打我?！?/p>

“是爸？他為什么打你？”

“那天晚上他又要出去跟野女人亂搞，說一宿都不回來了。我氣不過，牢騷幾句，他就動手打我。先是用手打，后來就用高爾夫球桿打，就打成這樣。我這身上、腿上也都是傷，躺下都不敢翻身。”

楊強不滿地說:“爸亂搞女人也就罷了，打你就不對了，打這么兇就更不對了。”

母親伏在兒子的胸膛上痛哭起來，“兒子，我命苦呀，你爸在外邊亂搞野女人，還經(jīng)常打我，不拿我當人，我命苦呀！在外人眼里，我是貴夫人，其實我連個丫環(huán)都不如。我?guī)状蜗胱詺?，可我舍不得你，你還沒成家。如果能抱一抱孫子，我死了也能閉眼了。”說著她抱住楊強哭得全身顫抖。

楊強也流出眼淚，“媽……”

突然，楊強想起了什么，問母親:“你恨爸吧？”

母親啜泣著反問:“你說呢？”

楊強又問:“那，口香糖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？”

母親停止了哭泣，沉默片刻后，她說:“事到如今，我也不想瞞你了。我氣恨極了，就給他下了毒。我想，我早晚也得被他打死，與其這樣，還不如讓這個惡魔先死?！?/p>

這回輪到楊強沉默了。

母親看著兒子，又說:“你爸對我不好，可對你卻非常好，拿你當寶貝。我殺了你爸，你是不是恨我？要是恨我，你就去告發(fā)我，我絕不怨你，反正我也不想活了。”

楊強說：“媽，你想到哪去了？我己經(jīng)沒了爸，怎么可以沒了媽？我以后要好好孝敬媽，讓媽抱上孫子，享受天倫之樂，過上幸福的晚年?！?/p>

“兒子，你真是媽的好兒子！”母親抱著兒子又流出了眼淚。

楊強思索著說:“不過，警察現(xiàn)在追查得很緊，也己經(jīng)懷疑到咱家人的頭上了。咱們得想辦法度過關口呀。”

母親默默點點頭。

楊強看著母親說:“媽，警察現(xiàn)在也在追查毒藥的來源，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獲得毒藥的，咱們好想辦法躲槍子?！?/p>

母親點點頭，說：“咱們坐下慢慢說吧?！?/p>

15

對巨毒藥品的安全檢查發(fā)現(xiàn)了問題，郊區(qū)醫(yī)院藥品倉庫保存的氰化鉀少了六十克。

田春達聽到這個情況帶領幾名刑警來到郊區(qū)醫(yī)院。

郊區(qū)醫(yī)院藥品倉庫主任名叫霍炎，五十來歲，己經(jīng)有些謝頂，稀疏的頭發(fā)夾雜著不少白頭發(fā)，中等身材，微胖，圓臉，八字眉，小圓眼。他有些愧疚，又有些心怯地對田春達說:“我們藥品倉庫的氰化鉀在檢查中發(fā)現(xiàn)少了六十克?！?/p>

“是這幾天少的，還是前一段時間少的？”田春達盯著霍炎問。

霍炎稍有遲疑，接著避開田春達銳利的目光，小聲回答:“是在這次藥品安全檢查中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
經(jīng)驗豐富的田春達看出了破綻，嚴厲地說:“你要說實話。我實話告訴你，這丟失的六十克氰化鉀極有可能與一件命案有關。你們丟失了巨毒藥品，就是很大問題，如果再隱瞞情況，影響了警察辦案，問題就更大了。到時就不只是工作責任問題，而要負刑事責任了！”

聽了這話霍炎臉色變白了，他有些結巴地說：“我，我說實話。六十克氰化鉀是在一月前丟失的。”

“那你為什么當時不按規(guī)定報告？”

“我，我怕?lián)熑?，挨處分，想，想蒙混過去，沒想到……”

“你領我們到現(xiàn)場去看看，到那再向我們說說藥品丟失的情況。”

霍炎帶著刑警們來到醫(yī)院的藥品倉庫。藥品倉庫在醫(yī)院的后院，是座平房。窗戶上安裝著防護鐵柵欄。大門是鐵門，鎖著暗鎖。進了大門，里面有十間屋，其中一間是倉庫主任辦公室，一間是倉庫職員辦公室，其余八間是藥品倉庫，分門別類存放藥品。劇毒藥品放在一號倉庫的一個保險柜里。

霍炎說明當時情況:“6月5日，我早上上班，照例按要求打開保險柜檢查巨毒藥品。發(fā)現(xiàn)氰化鉀少了六十克。這個保險柜的鑰匙只我一個人有。我想可能是進來小偷了。我悄悄檢查門窗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撬的痕跡。小偷應該是用開鎖工具打開了大門、室內(nèi)門和保險柜門的鎖。”

“那這小偷看來是個開鎖高手了?！碧锎哼_接道。

郝東接著說：“也是個盜竊高手?！?/p>

田春達盯著霍炎又說:“你這次說的是實話吧？不要又誤導我們。”

“我確實說的實話?！?/p>

“你敢肯定是小偷干的，不是你們內(nèi)部人干的?！?/p>

霍炎點頭:“我們藥品倉庫的幾個人我了解，都是老實人，不能也不敢干這事?！?/p>

田春達在心里哼了一聲，你這個主任就不夠老實。不過他相信霍炎這次說的話是真的。

刑警們仔細檢查了現(xiàn)場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小偷留下的痕跡。

田春達嘀咕了一句:“這確實是個盜竊高手，干活干凈、利索?！?

在返回刑警支隊的路上，田春達對部下們說:“氰化鉀丟失的時間與楊士杰被毒死的時間基本吻合。我們下一步就是要抓緊查找這個盜竊高手。他很可能有前科，我們要在盜竊犯的案底中查找。另外要找治安支隊幫忙，他們基本掌握大盜、慣偷的情況。”

16

下午，楊強來到俞文樂家。他是從母親口中得知俞文樂的情況的。俞文樂是個盜竊高手，曾因此蹲了三年監(jiān)獄。出來后在建筑工地當臨時工。母親就是找到他偷出六十克氰化鉀的。起初他說從獄中出來后就洗手不干了，不想再蹲監(jiān)獄。母親說給他三萬元報酬，他就動心了，說再給加兩萬他就冒險再干一把。母親就又加了兩萬。

余文樂家在郊區(qū)，是一棟破舊的小平房。這還是他父母給他留下的。他盜竊雖然得了些錢財，但被捕后被追繳、罰沒，又一無所有了。他現(xiàn)在每天到工地上班，妻子秦香云則當鐘點工，給人家打掃衛(wèi)生。楊強是了解到這些情況后來到俞家的。

敲響俞家的房門，秦香云開了條門縫，看著楊強問:“你找誰？”

楊強看到她約有四十來歲，身體瘦弱，面容憔悴，衣衫破舊。他說:“這是俞文樂家吧？”

秦香云點了一下頭，說:“俞文樂不在家，他白天在工地干活?！?/p>

楊強說：“你是俞文樂妻子吧？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
秦香云疑惑地看著楊強，“你有事要跟我說？什么事？”

“很重大的事，咱們進屋說吧?！?/p>

秦香云不想讓這個陌生男人進屋，說:“你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?！?/p>

“是很重大又很機密的事，還是進屋說吧?！?/p>

秦香云再看看楊強，他西裝革履，相貌堂堂，像是個有身份的人，不像壞人。她又看看外面，木板柵欄外面有行人來回走過。她想，大白天的，小院外人來人往，不會發(fā)生什么事吧。于是讓楊強進了屋。

這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。小廳不大，是客廳兼作飯廳。有個方桌，四把木椅，都很破舊。

秦香云讓楊強坐在方桌的一邊，自己坐在另一邊，她看著楊強說:“你想說什么事？”

楊強說:“你丈夫俞文樂最近又盜竊了，而且盜的是劇毒的毒藥氰化鉀，得了五萬元報酬?！?/p>

秦香云隨口嘀咕:“我說他怎么最近花錢這么沖，又是抽好煙，又是喝好酒，又是嫖漂亮妞。”她又問:“你是怎么知道他又盜竊的？”

“我是與這事有關聯(lián)的人?！?/p>

“你是毒藥的買主？”

“是有關聯(lián)的人?！?/p>

“那你跟我說這事是什么意思？是要……”

楊強身子向前探了一下，壓低聲音說：“警察發(fā)現(xiàn)毒藥丟失了，而且有人用這毒藥毒死了人?！?/p>

秦香云一聽這話緊張了，她驚慌地看著楊強說：“那，那怎么辦？”

“我來就是要跟你商量辦法的?！?/p>

“你有什么主意？”秦香云求助地看著楊強。

“如果俞文樂不在了，警察找到他也沒用了?！?/p>

“不在了？不在了是什么意思？”秦香云狐疑地看著楊強。

“就是不在人世的意思?！?/p>

“你要除掉他？”秦香云驚悚地看著楊強。

“是我們，我們一起干?！?/p>

秦香云震驚得呆住了，眼球不在轉(zhuǎn)動。

楊強繼續(xù)說：“除掉他我就安全了，而你也得到解脫。我聽說俞文樂不但在外邊亂搞女人，還經(jīng)常喝醉酒打你。這樣的丈夫你要她做什么？除掉他，這房子，還有他得的五萬塊錢就是你的。我再給你二十萬塊錢，你可以再找個好男人，過幸福新生活。再說，警察要是抓住俞文樂，也得給他判重刑，你能守著個犯人過一輩子么？”

聽到這些話，秦香云眼珠開始轉(zhuǎn)動了。

看到秦香云心動了，楊強說：“我們商量一下做的具體辦法吧。接著他把想好的辦法一一道出。

秦香云默默地聽著。

17

周六晚上，秦香云對俞文樂說：“明天星期天，我們?nèi)ツ仙浇加伟?。好久沒有出去郊游了，人也不能總干活不樂一樂。我買了瓶好酒，還有些熟食，明天可以野歺?！?/p>

俞文樂一聽有好酒，頓時高興起來，眼睛笑成了一條縫：“你一向反對我喝酒，今天怎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？”

秦香云笑說：“出去游玩么，就要游好，要游好就得吃好?！?/p>

俞文樂笑說：“你說得對，說得對！”他又笑著說：“你平時難得一笑，今天一笑還挺好看?！?/p>

“你是聽說有好酒，心里高興才這么說的吧？”

“嘿嘿，有這個成分。”俞文樂說著就上前摟住秦香云，親嘴摸胸，嘴里嘀咕著：“我們好久沒親熱了，今晚親熱一把。”

秦香云撇了下嘴：“您盡到外邊親熱了，哪還能在家里親熱？！”

“別說沒用的，別讓我掃興?！庇嵛臉氛f著在秦香云背上拍了一把。

第二天，風和日麗，秦香云、俞文樂上了南山。

由于好久沒出來郊游了，兩個人興致都很好，一會兒夸空氣新鮮，一會兒夸溫度適宜，一會夸風景秀麗。

秦香云引著俞文樂逛，漸漸逛到了山林深處。俞文樂嚷嚷走累了。秦香云看看手表說：“呀，不知不覺就到晌午了，這里安靜，我們就在這里休息，野歺吧?！?

俞文樂眼睛又笑成一條縫：“好，快把酒拿出來，我先?兩口?！?/p>

秦香云從背包中拿出酒。俞文樂迫不及待的打開蓋就?了兩大口，巴嗒著嘴說：“好酒，好喝！”說著又要往嘴里?。秦香云攔住他：“忙什么？就著菜喝么。”說著她從背包里拿出來香腸、魚罐頭、黃瓜、西紅柿等食品，放在鋪到地上的塑料布上。

兩個人席地而歺。俞文樂真是餓了，大口喝酒，大口吃菜，一頓風卷殘云。他本是六兩酒的量，喝下一瓶一斤裝的酒后就醉了，直嚷嚷迷糊了。

秦香云拿出飲料，乘俞文樂迷糊，偷偷把楊強交給她的毒藥放到飲料瓶里，然后拿給俞文樂喝：“你喝些飲料醒醒酒。

俞文樂接過飲料一口氣喝干，之后倒在地上醉暈了過去。

一刻鐘后秦香云看到俞文樂口吐白沫，她試試他的鼻息，他己經(jīng)斷氣身亡。她將吃剩的食物裝進背包，清理干凈遺留的痕跡，然后換了雙運動鞋向下山方向走去。她一邊走一邊打掃自己的腳印，直到走出很遠才停止打掃。

18

南山市刑偵支隊重案一組在接到南山深處發(fā)現(xiàn)一具男尸的報告后，在組長田春達帶領下來到發(fā)案現(xiàn)場。

在勘驗了現(xiàn)場后，田春達說：“根據(jù)尸體的情況判斷，死者是中毒而死，大致死于昨天下午兩點左右。死者年令在40歲左右，應是體力勞動者，手上有老繭，皮膚經(jīng)常在太陽下曝曬。他停了下說：“在查找偷毒藥的竊賊時，我看過本市盜竊高手俞文樂在監(jiān)獄里的檔案和照片，這個人很像俞文樂?！?/p>

郝東這時插話說：“我也看過俞文樂的照片，這死者確實很像他。”

田春達又說：“他是不是俞文樂還需進一步查證?！?/p>

田春達看看大家又說：“根據(jù)現(xiàn)場勘察情況判斷，死者死亡前是和另一個人吃飯、喝酒，死者喝了不少酒，現(xiàn)在尸體上還散發(fā)著酒氣。而另一個人乘著死者酒醉給他下了毒，之后又清掃了現(xiàn)場痕跡悄悄離開。現(xiàn)場的腳印這人也清掃了，不過他不能清掃得很遠，沿著下山方向?qū)ふ?，在幾百米開外估計能尋找到他的腳印。

組員們按照田春達的指示尋找，在下山方向，距離發(fā)案現(xiàn)場八百多米處真的發(fā)現(xiàn)了腳印。

田春達仔細察看了腳印后說：“這是雙運動鞋的腳印，穿著者是小腳穿大鞋故意迷惑我們。鞋應該比腳大三號，也就是說這人是37碼的腳，身高在162公分左右，體重在110斤左右。很可能是個女人?！?/p>

田春達看看組員們又說：“下一步我們就要根據(jù)現(xiàn)場勘察情況查找尸源和兇手。

19

第二天上午，田春達帶領郝東、孟曉春來到俞文樂家。

秦香云看到警察來了便說：“我正想找你們，你們就來了?！?/p>

田春達問：“你想找我們做什么？”

秦香云皺著眉頭說：“我丈夫俞文樂前天晚上就沒回家，昨天一天到現(xiàn)在也沒回家，不知去向。我想今天他要是還不回來，還不跟家里聯(lián)系，我就去向公安部門報案。”

田春達拿出俞文樂尸體的照片，對秦香云說：“你看看這照片，是不是你丈夫？”

秦香云看著照片嘴哆嗦著說：“這，這就是我丈夫。他，他怎么了？”

“他死了，被人毒死在南山深處。”

“是誰，誰毒死了他？”秦香云面部也顫抖起來。

田春達說：“這我們還要調(diào)查?！彼謫枺骸坝嵛臉纷罱惺裁串惓Ｃ?？或遇到什么異常情況么？”

秦香云說：“沒發(fā)現(xiàn)什么異常呀！”

“他有什么仇人么？”

“這我也不知道。”秦香云搖了搖頭。

“前天下午你在哪？做了什么？”田春達又問。

秦香云想了想說：“前天下午我在楊強家打掃衛(wèi)生。”她又解釋說：“我是個鐘點工，經(jīng)常到雇主家打掃衛(wèi)生，干零活。”

“前天下午你一直在楊家打掃衛(wèi)生么？”

“是的，我是吃完午飯去的，一直干到傍晚五點多鐘?！?/p>

從秦香云家出來后，田春達等人又向鄰居們了解了一下俞文樂夫婦的情況。

接著田春達又帶著兩個部下來到楊強家。楊強和他母親都證實秦香云前天下午一直在他們家打掃衛(wèi)生。

在返回刑偵支隊的路上，田春達說：“我們正調(diào)查楊士杰被毒死和竊賊偷毒藥的情況，俞文樂這個神偷大盜就被毒死了。他很可能是被人殺人滅口。”

郝東和孟曉春都點點頭，表示贊同。

田春達又說：“楊強和他母親又為秦香云作不在現(xiàn)場證明，這也很可疑，他們可能有串通?！?/p>

郝東、孟曉春點頭。

20

警察走后，吳梅對兒子楊強說：“警察來調(diào)查秦香云的情況，看來是懷疑她了?！?/p>

楊強點點頭。

吳梅又說：“秦香云是個沒多少文化，沒什么見識的女人，她能扛住警察的追查么？”

楊強說：“這不好說?！?/p>

吳梅說：“我看他扛不住。她要是在追逼下把你供出來怎么辦？”

楊強說：“我也在想這個問題。保險起見，還是先除掉她為好。這樣就安全了?！?/p>

“可接連殺死了秦香云夫婦，警察能不懷疑咱們么？那個田春達警官可是很歷害的，是破案高手，模范刑警。他一定會對我們追查到底的?！?/p>

“我們盡人事，聽天命吧。走一步算一步，還是先除掉秦香云再說?！?/p>

“不行。我不能讓你再冒這個險，我就你這么一個兒子，不能讓你走上絕路?！?/p>

“要不我們逃到國外去吧。”

吳梅搖頭：“我們是被害人家屬，在警察眼里又是嫌疑人，在破案前要出國，警察肯定不會同意，辦不了出國手續(xù)?！?/p>

“那你說怎么辦？就等著束手就擒么？”楊強心煩地黑著臉說。

吳梅陰著臉說：“我想到一個主意。”

“什么主意？”兒子急切地盯著母親。

“我去自首，就說楊士杰和俞文樂都是我毒殺的，這樣你就解脫了?！?/p>

兒子的臉變白了:“這不行！我怎么能讓母親頂槍子！母親這輩子活得挺艱難，再這么慘死，兒子心里也會疼死。不行，媽你不能這么做?！眱鹤恿髦鴾I摟住母親。

“媽為你什么都愿意做，只要你能好好活著，媽就是死了也會含笑九泉的?！?/p>

“不行，你要是這樣走了，兒子也會心疼死的。媽，你絕不能走這一步！”兒子抱緊母親淚如泉涌。

“兒子，你要想明白，如果我不去自首，等破案了我們兩個就都完了。我去自首還能留下一個你?！?/p>

“不行，我要扛到底，不能讓母親獨自頂槍子。最后不行了，我寧可與母親一起面對警察?！?/p>

“好兒子，你這樣心疼媽，媽真是沒白疼你，媽不能失去你這個好兒子呀！”

母女倆抱頭痛哭??????

21

當天晚上，母親在二樓臥室睡下后，楊強便悄悄從一樓自己的臥室溜出來，溜到了院子外邊。他要搶在母親要進行的行動前，完成自己的行動。

他走出一里多路，叫了一輛出租車，在秦香云家一里多遠的地方下了車，步行到她家。

秦香云有些驚訝地問他：“這么晚了，你來我這有什么事？”

楊強小聲說：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。”

秦香云問：“什么重要事？”

“警察現(xiàn)在追得很緊。你必須馬上離開這里。這樣才安全?！?/p>

“那我到哪里去？”

“你走得越遠越好，到一個偏僻，人煙稀少的地方去?！睏顝娍粗叵阍朴终f：“前些天我給了你二十萬元，現(xiàn)在我再給你二十萬元。這樣你到了新的地方可以很好的安排生活了?！?/p>

秦香云聽了這話，臉色放緩了一些，說：“那我收拾一下，明天一旱就走?！?/p>

“不，你現(xiàn)在就收拾，然后乘夜黑立即就走，打車到一個小火車站上火車?！?/p>

“那我現(xiàn)在就收拾一下?！?/p>

“你帶幾件隨身衣服和用品就行了，其余的可到了新地方再買?？禳c收拾吧?！?/p>

“好吧?！鼻叵阍妻D(zhuǎn)身進了里屋收拾要帶的衣物。

楊強乘機在一個水杯中下了毒藥。

秦香云很快收拾完衣物走了出來。

楊強在兩個水杯中倒了水，遞一個給秦香云：“我就以水代酒給你踐行吧，祝你一路順風，在新的地方生活得好?！闭f著與秦香云碰杯。

秦香云并沒多想，說了聲：“謝謝?！本蛽P脖把水喝下了。

很快，秦香云就捂著心口，口肚白沫倒下了。她盯著楊強想說什么，可嘴張了張沒發(fā)出聲音就閉上了。眼睛翻了幾下白眼也閉上了。

楊強馬上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跡，又將秦香云布置成自殺的狀態(tài)。然后悄悄離開。

回到家中，楊強一進屋就看見母親坐在客廳中。他有些驚訝地問：“媽，你怎么起來了？”

母親盯著他問：“你去哪里了？”

“我，我睡不著覺，出去透透風?！?/p>

“你去秦香云家了吧？”

楊強一怔，馬上說：“沒有，這么晚了我去她家做什么。”

“你的臉色告訴我你去了。母親的聲音尖銳起來。

楊強不吭聲了。

“你把她解決了？”

楊強微微點頭：“現(xiàn)在沒別的辦法。”

“可警察還會追過來的，我們怕是逃不脫?！?/p>
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但愿上天保佑我們?！睏顝娬f著抬頭看看天花板。

“但愿吧?！蹦赣H嘆了一口氣。

22

兩天后的傍晚，田春達帶著兩名警察來到楊強家。

在客廳坐下后，田春達看著吳梅和楊強說：“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，就直截了當，開門見山了?！?/p>

吳梅客氣地說：“田警官有話請說?！?/p>

田春達看著楊強問：“楊強，你前天晚上離開家做什么去了？”

楊強面無表情地回答：“我睡不著覺，出去溜溜，透透風?！?/p>

田春達盯著楊強問：“那你怎么上了出租車？”

“我，我看見一輛出租車過來，就想坐車溜溜?！?/p>

“那你去秦香云家做什么？”

“我，我沒去秦香云家呀？”楊強已經(jīng)有些不淡定了。他心里想，警察查得可真快，真細呀。

“你在離秦香云家不遠的地方下了車，又朝她家的方向走去。那天晚上，秦香云在家中被人毒死了?！?/p>

楊強故作驚訝：“她被毒死了？可我并沒去她的家。所以也不知道她死了。”

“去沒去你心里清楚。我們希望你講真話，現(xiàn)在是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?！?/p>

“我真的沒去她的家，我下車在街上轉(zhuǎn)了一會兒，就又叫車回家了?！?/p>

田春達聲音嚴厲：“我們會把情況徹底調(diào)查清楚的。你如果不說真話，到時候會罪加一等的。”

楊強想，說了真話也是個死，罪加一等也是個死，就硬扛到底吧。“我說的是真話，不信你們可以查?！?/p>

“你要堅持，我也就不多什么了，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?！闭f完他看看兩個警察，“我們走吧?！?/p>

警察離開后。吳梅對楊強說：“警察查得真快、真緊呀。我們怕是逃不脫?！?/p>

楊強咬著牙說：“能挺一天算一天吧，大不了是個死?！?/p>

吳梅心里想：“可我不能讓你死，我要讓我的兒子活下去?！?/p>

23

第二天早晨，楊強看到母親沒有起來做早飯，以為母親身體不舒服，便去她的臥室探望。一進門，他看到母親躺在床上，臉色慘白，嘴角流著白沫和血沫。他一摸母親鼻孔，已經(jīng)沒有氣息了。他又看到床頭柜上有兩張寫著字的紙，拿起一張看，上面寫著：

田警官：

楊士杰和俞文樂、秦香云都是我毒死的。現(xiàn)在我每天提心吊膽，寢食難安，活不下去了。我要到地下去向他們賠罪，以命抵命，也給你們省些力氣。我一人做事一人當。

楊強又拿起另一張紙看，上面寫著：

兒子：

你要好好活下去。找個好女人成家。以后在我的祭日帶著老婆和孩子來我的墓前看我，我在九泉之下看到你們也會非常安慰的。

楊強抱著母親大哭了一陣，然后哽咽著把情況報告了市刑警支隊。

田春達帶著幾名刑警來到楊家?？戳耸w又看了吳梅的兩篇遺言后，田春達看著楊強說：“你母親是認罪了，你還有什么要說的？”

楊強流著淚說：“我母親把該說的都說了，她是受我父親嚴重虐待難以忍耐才對他下的毒，以后又被逼無奈對俞文樂、秦香云下的毒。希望你們能對她諒解一下。別的，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。”

田春達說：“尸體我們要拉回去做一下尸檢。室內(nèi)我們也要檢查一下，看是否確實是自殺。這個案子么，不能說至此就結束了?！?/p>

楊強低著頭嘀咕了一句:“你們隨便吧?！北悴辉倏月暋?/p>